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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曹丕《典论·论文》——感受丰满的人格美

重读曹丕《典论·论文》——感受丰满的人格美

作者: 桂子山僧 | 来源:发表于2017-06-06 15:32 被阅读0次

    前天下午,在图书馆学习,读了一段时间的专业书,感到有些疲惫。去书架旁溜达几圈,偶然看到了由赵则诚等先生编著的《中国古代文论译讲》。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来捧读。

    《译讲》的首篇是《毛诗序》、第二篇就是曹丕的《典论·论文》。我在本科的时候选修过“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这门课程。课上老师讲“文体”的时候,必然要介绍曹丕的这篇文章之于中国古典文论的时代性意义。我当时在济院图书馆找到了昭明太子的《文选》,初读了这篇文章。也许是当时没有足够的接受能力,读完以后除了加深对“文人相轻”“四科八体”“文以气为主”等知识性内容的机械记忆外,并没有太多的独立的思考。

      今天再读这篇文章,似乎要比初读的时候强了一些。我开始思考关于曹丕“其人”与“其文”之间的关系。关于作者人格特征与文章风貌的关系。汉代学者扬雄曾提出“心声心画说”。他认为“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声画者,君子小人之所以动情乎。”即人们所表达的“言”和“书”应该是其“心”中思想感情的真实流露。但是,元好问曾针对这个学说,举了潘岳文人不符的实例进行了批驳。“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因此有人彻底否定了扬雄的这一观点。我认为这多少是有些武断的。

      正如曹丕《论文》中说的“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既然“不可力强而致”则说明作者的这种“气”即“个性”的存在是客观的(形成过程是主观的),是不能够装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能够改变的是生活中的某些行为,可以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但是我们很难伪造出一种“为文”的“气质”。如果说,潘安的文章能过表现出这种“气质”,那么这一定是潘安本身所客观具备的,只是其“望尘而拜”的行为自觉或不自觉地隐藏了这种“气质”。也就是“说无易,说有难”。我本来有某个东西,我装作说没有,你不会强迫我交出这样东西来;如果我本身没有这个东西,我装作说有,你让我交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就要犯难了。这就是曹丕说的“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和曹植的《七步诗》可以说为曹操、曹丕父子实实在在地扣上了奸人的帽子。不得不承认,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对曹氏父子都是持否定态度的,他们一个屠杀了救命恩人,一个戕害了手足至亲。但是当我去读他们的诗歌与文章时,我开始思考一个“丰满的人格美”的问题。我们从相关史书、传闻以及曹植的《赠白马王彪》等作品中可以了解到曹丕人格的阴暗一面。但是我们读了这篇《论文》,又看到了曹丕开明的一面。他指出了“文人相轻”的原因“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用“敝帚自珍”的俚语来讽刺这种现象。并指出“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这说明曹丕是具有理智感的。对于“四科八体”的总结与发展,以及对文章作用与写文章之功绩的高度称颂,表现出其对文学的一种真挚热烈的钟爱情怀。文章末尾说:“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也是道理通达的。

      通过这篇文章,结合我们对曹丕已有的认识,我们发现曹丕是具有人格魅力的。这种人格的魅力就在于两种极端的认识给了我们一种审美上的张力,让我们感叹丰满的人格美,这种人格美的丰满不仅仅是静态的量上的丰满,还在于动态的变化莫测之丰满。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有次古代文学课上,老师讲隋唐诗歌时向我们展示了一首诗:“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并让我们猜这首诗的作者是谁。我们先后有人猜了几个田园诗人,都不对。后来老师告诉我们,这首诗的作者正是恶名昭彰的隋炀帝杨广,我们底下一片哗然。结合对杨广已有的背景知识,再去读这首诗的时候,仿佛又有一种深邃又神秘的人格之美跃然纸上。我相信,人格是多面的,而为文的个性是有选择的,隋炀帝人格有阴暗的一面,甚至可以说主要是阴暗面,但是当他写那首诗的时候,一定是触动了阴暗面以外的那片柔软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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