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事情也真那么巧。
沿江开发区项目部办公室的秘书要出国陪读了，办公室主任要物色一个替代。棉棉从李家阿妈那里获得信息后就向女儿要了一份简历和自推荐书她想和女儿一起直接去交给嘉新。
阿慧不高兴了她对母亲说：“干嘛这样呢？你不要管我，你会把事情搞坏的”。她希望自己在淮海路或者南京路的办公楼里上班，但是实习马上就要结束，她想往的公司了还没有给她答复。
即使她找不到工作她也不能让母亲陪着解决，她的能力难道还不如母亲，让爸爸妈妈陪着找工作的人没什么噱头了。老姜赞成女儿的意见他也不同意棉棉与女儿一起去。
当父母的已经无力了解女儿到底在想什么了，阿慧是有志气，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但是她实际上是不看重这份工作，她肚里的算盘拨到“过房爷”那里了，现在不去找他是没找到适当的机会，实在不行了她会去找他的，主要是那个台湾人，阿慧想起他心里就有点麻丝丝的不舒服。
阿慧对进沿江开发区工作没什么大的兴趣，那天她按着父母的指点把自己的简历送到那里去时精神还是懒洋洋的。当她走进玻璃幕墙的开发区办公大楼推开办公室主任的门时她大吃一惊，坐在桌前的不就是谈老板请吃饭那天和台湾人很熟的那个姚先生吗？
姚先生也一愣，当了解了她是来应聘秘书的职务时便问道：“是谁推荐你到这里来的？”
“是我父母叫我到这里来试试的，”阿慧说着就笑了。她想这事情真也好玩，转来转去还是转到原来的点上了。
姚主任也笑了，他说：“姜卫慧，看来我们是有缘的。我们开发区的各方面待遇都比较好，你到这里来我非常欢迎，不过最后还要人事部意见的，到时候他们会通知你的。”
第二天傍晚棉棉在家里接到了嘉新的电话，嘉新说：“只要你女儿愿意，下个月就可以来上班了。”棉棉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嘉新问：“你女儿很会喝酒是吗？”棉棉呵呵地笑：“你听谁说的？她是闹着玩的，我们没什么么文化，小姑娘到了开发区上班托你好好关照了。”
嘉新是文清的同窗好友，那年秋天他俩一起被学校分配到郊县农场务农的。在棉棉的视野里文清、嘉新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是潜意识中的自卑招致了她仰视他们的目光，但是想起他们棉棉的心里坦荡荡的，她明白自己和文清的那些事放在现在就是什么事也没有的事。
那时青春的文清有那样的要求，她懵懵懂懂的又憨又娇，文清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没伤害到她，过去她曾经也埋怨过自己，不请文清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面是自己最大的失策，都是老姜，花心大，出其不意地替代了文清。
自从棉棉之花在夏季的雷声中惊醒之后，胆儿也大了，她的内衣变了，乳罩从衬衫里透露出来，那时在初中的女孩堆里这是不太雅观的事。女同学说：男生在你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丢人的。她说：穿胸罩舒服，丢什么人？他们爱看就看吧。她边说还边笑，心里美不得了：我长得好看就是要被人多看的。
那年9月的一天老姜和一群男生走在校门外的大路上。有几个无聊的看到陶棉棉在前面走就油腔滑调拿《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曲调大声地唱：“棉棉——妹妹——，棉棉陶妹妹慢慢慢······”在当时这是流氓腔。棉棉不觉得难为情，她回头看了看，看到了老姜也在里面，又回头笑了笑。肖美英曾经告诉她，老姜在背后说她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
棉棉转过头笑的时候老姜也在乐，也许就是“王八绿豆对上眼”，老姜忘记了老师曾经给他的教导。他和棉棉不是一个班的，他跟自己班上的肖美英提起过陶棉棉，他说：“那个陶棉棉最漂亮人也蛮骚的”。这个骚和性感是同义词，并不是骂人的话。当时美英就抢白他：“你又看上了！”
“老姜”大名姜永强，他从小淘气，他的性格也像菜场上卖的生姜那样，鲜嫩的汁水饱含杀腥调味，干老的也不似洋葱呛人落泪。活宝一样的人曾经给班里的一个女生写过情书，这女生将情书交给了班主任，当时怀孕的班主任快要休产假了，体育老师替代了她的工作。
那位教体育的先生处理这问题也太简单了，他叫来老姜趁办公室没人的机会给他一个“头踏”，体育老师身高和老姜相差无几，这一巴掌拍在老姜脑瓜上，他的感觉就和现在吃西式甜点“蛋挞”的味道很相似。在所有的老师里他最喜欢体育老师，老姜发育的很好，个高背宽腰细是体育竞技的好料子，篮球打得特别好，体育老师很喜欢他。
老师在他脑袋后拍了一下说“你昏了，一天到晚想点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生活像死一样的难受’，那里学来的，过两天我看看你到底死不死。”
老姜嬉皮笑脸地说：“写着玩玩的。”
“这有是么好玩的，现在大家都在斗私批修，你不好好学*思想，学什么歪风斜气，整天没事干。找一个同学，过两天到我家帮我刷墙去”。
星期天老姜和一个好友在老师家忙了一天，事后师母炖了小排骨汤请他们吃饭。饭桌上老师对他说：“我这个人不是封建的脑袋，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我也有的，我们都要改造。你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女朋友以后总是要谈的，你们还不懂，现在谈影响太坏。”
俗话说：“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那个姑娘不怀春”，现代人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淑女也疯狂”。黑夜里的电光、火花是美丽的，但是在孩子的身边总有潜在着危险的。青春的热量是沸腾的，成长的yu望是不可抑制的，面对美丽的女孩老姜又想发起一论新的进攻了，
回过头来看也算是一段因缘。
浦东的洋泾浜人口密集但只有一条短短商业街，居民的生活日用品都在那里购买。一天棉棉拿了购粮本去籴米，米店门外排着老长的队伍。老姜也在排队，他站在店里很快就要轮到了，他看到了棉棉就招手叫她过来。后面的人喊了：“不要插队，我们排了快一个小时了。”老姜掏出两本购粮证说：“我本来就排了两个人的，”一个长者大声地对收银员说：“这个小鬼头只能买一份米！”老姜让棉棉先买。他手里的粮本一本自家的，一本是姐姐家的。他替姐姐家买了25斤米，自己家的只好回头再来买了。
老姜右肩扛起姐姐家的米，左手又要抓来棉棉手里抱着的米袋，棉棉说：“不用，20斤米不重”。老姜说：“我把我姐家的先送到前面的照相馆里，我姐姐是照相馆里开票的。”
老姜二话不说拎起了棉棉的20斤米，棉棉也不说一个谢字，她咯咯地笑，她觉得老姜应该这么做。那天老姜安顿了姐姐家的米和棉棉一起来到老街浜边的大杂院里。那时文清已经下乡去了，学校又不上课棉棉、美英他们都无聊，凑在一起又打牌了。那天老姜建议大家出去玩玩，他会拍照过，他建议邀请几个会骑自行车的人一起到乡下拍风景照去。
没过几天的一个上午，四辆自行车四个男生四个女生在棉棉家的杂院里集中了，他们兴高采烈地到郊野拍照去。一路上浩浩荡荡，在行人并不多的路上男孩也不停地扳动自行车上的响铃，他们疯狂地在郊外的杨高路上行驶，遇到大桥只有老姜不让坐在他身后的棉棉下来，他拼命的使劲冲上去，下桥时又任凭自行车在大路的中央撒欢。当时那条路上车辆极少，路的两边杨柳依依，路的中央青春笑语，大家精神焕发，老姜用租来的“海鸥”135相机给大家拍了一卷照片。照片洗出来后棉棉特别兴奋，小小的相片里她的笑脸人见人爱，班上的女生都向她讨照片玩。
活宝老姜贼得很，他偷偷将棉棉一张风景小照放大到六寸，事后还拿出来让男生瞧，有意亲吻照片，谎称是棉棉送给她的。棉棉知道后急了，就磨他，要他把照片交出来。陶棉棉嗔怒又引起男女生的起哄，她有点害羞了，因为这事大家也知道了他真正的男朋友是谁了。
这事当时在学校的是重大事件，老师批评教育了他们，几乎所有的教师都认为：陶棉棉和姜永强都是不正派的学生，小小年纪思想就那么复杂，发展下去就是流氓阿飞了。大多数育人的先生见了他们都摇头，他们就是没料到流氓阿飞样的老姜和棉棉的将来平平安安地以家庭作为自己的归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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