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我再一次拜读《活着》这部豆瓣评分9.4被翻译成各国语言的作品。
故事的梗概很简单,在乡间田埂上一个光着臂膀,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垂垂老已的人,向一个收集民间故事的城里人,平静地讲述在历史的大背景下他人生的盛起与衰落,从家有良田百亩的大少爷,到晚年一贫如洗还在田间劳作只有一头老牛为伴的老人。
老人讲述时极度冷静平和,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余华也不刻意浓墨重彩,但即使是这样,这本不到10万字的小说,有多处让你读着读着就泪流满面。
我在大四时读过这部作品,貌似没有读懂,可今天拿起来再读,我仍然不知道余华想阐述的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很神奇故事里的人让我难忘以忘怀,多年以后依然能想起那副画面:富贵坐在田埂上抽着一支旱烟,娓娓道来的神情。
富贵的戏剧人生里有多起因祸得福的巧合,这大概是当所有亲人离他而去,他依然有能陪伴着一只老牛过余生的底气。
人生是什么,意义是什么,走过这么多年,我依然不明白。
我爸对我人生影响至深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大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想起大学时填志愿,在志愿表要上交之前我鬼使神差的改成目标学校,最后以超出分数线30多分进了大学,在头两年我无数次怨恨自己的冲动,也好奇那鬼使神差的力量来自哪里。
但是很多年之后,我回望那个四年,我知道去那个地方是人生中我作的最合适的决定,如果我去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其他大学,我都不会是今天的我。
因为在那里,我在高中时的压抑敏感得到了疗愈,我冒着傻呼气的淳朴得到了释放,我终于接纳一不小心就犯错的自己。
冥冥之中,那里就是我该去修炼的地方。
记得那一次在广州,白天上了孙一帆老师的《怦然心动的人生》的工作坊,晚上有一个来自台湾的名叫Sally的老师给我们练习家庭疗愈的技巧。
课程结束之后已到了晚上9点,我们一行4人在广州一心一境王子码头船上的酒吧畅谈。
那是我记忆中最高质量的一次沟通,在白天我们学习的不带评判的倾听、毫无恐惧的坦诚自己,在那一刻得到了最充分的练习,我们坦诚的表达过往,认真的倾听他人,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不被他人评判是一件多么曼妙的事。
四人中那个热爱帆船和极限运动的小伙子,在我们所有人都沉默的间隙,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们以为出现在你生活中的那些人是偶然吗?”
我当时就怔住了,那时三天前我们还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却能迅速熟识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坐在一起敞开心扉的表达自己,仿佛宇宙当中,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指引和撮合。
自那之后的很多年,我无数次反思那句话,我看待事件的视角变了:我开始接纳每一天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也能感激出现在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我也越来越坚信:茫茫人海,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都是因我而来。有些人是为了给我温暖;而有些人,是陪我走一程,给我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
无论如何,都感谢那个人曾来到我的生命,带给我不同的人生体验,感激的、快乐的、伤心的、失望的、甚至撕心裂肺的,都是因我而来。
所谓的人生意义,就是这样的顺势而为吗?
在《活着》这本书中其中有一个环节,他们全镇的人砸锅攒铁,没日没夜的炼钢铁,最后只炼出了黑乎乎的一小坨。
镇长用手摸着用红色的丝绸包着那一坨儿像钢铁的东西,在众人的锣鼓喧天中无比兴奋的说:“这钢铁能造三颗炮弹,全部打到台湾去,一颗打在蒋介石床上,一颗打在蒋介石吃饭的桌子上,一颗打在蒋介石的羊棚里。”
这是整本书中唯一让我哑然失笑的部分,为余华的这种黑色幽默拍板叫绝。
那块全镇人没日没夜熬炼出来的钢铁,最后会流向哪里?它的命运是什么?有没有造成炮弹?做成了炮弹会被打向哪里?这些全部不得而知。
他们直线式又炙热的淳朴,多么像我们自己,我们不也是这么热烈的期望,我们的努力一点都不会白费,每一份精力必须都在刀刃上,每一样成果都能得到极致的发挥。
但实际上我们的人生,有多少愿望是背道而驰呢?和那块交出去的钢铁一样,只是交给了命运。
富贵的儿子有庆,因和富贵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春生而死,富贵和老婆家珍无法原谅出春生。
但后来当春生在文革中被划为走资派,被无休止地羞辱和折磨受不了,在冬天寒冷的深夜里去找他们道别说自己不想活的时候,富贵和家珍冒着被邻居举报和走资派不划清界限的风险,朝着愈走愈远的春生大声喊:“春生,你要活着。”
所以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是富贵对春生说的那句“你应该好好活着,你想想,你走南闯北,打了那么多仗,活下来容易吗?”
正因为活下来不容易,所以要好好活着,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失去什么,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并坦然应对接下来的人生。
写到这里我再次问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还是说不清。
或许认认真真过好每一天,不去追问意义,不去追问人生成败和得失才是生命意义。
珍惜眼前、不违抗大势、宇宙苍穹、茫茫人海,在巨大的洪流中,保持温暖和豁达、保持着无论遭遇什么都勇往直前的决心,一寸寸往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