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作者：高  坡/图片：网络

清晨，太阳像个火球，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马路边上，高大的白杨树，静静地矗立着，一动不动。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天气闷热，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没有一丝风。早餐，依旧是马路边上的小吃摊。 大老远，卖煎饼果子的大姐冲我点头微笑，我明白她的意思，径直朝她摊位走去。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她，小名叫小翠，曾经是我的同事，长相没的说，白皙的瓜子脸很精致，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给人一种见后就很难以忘掉的感觉。她的小吃摊生意不错，回头客不少，可我却吃不出别样的味道。因为，好多年前她就下岗了，日子过得一直不好。

小翠的丈夫原来也是我的同事，当过部门主管，长得五大三粗，浑身上下黑乎乎的，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李逵。由于平日里脾气暴躁，对属下吆五喝六，咋咋呼呼，大家暗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老黑。至于谁的主意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他没追究过，可能是觉得，这名字非自己莫属的缘故吧。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说心里话，我对老黑没太多好感，他粗暴独断的工作方法，以及嗜酒如命的生活习惯，的确让人不敢恭维。因此，工友们大都对他不冷不然，敬而远之，那些请他吃喝的人，也多半是惧怕他的粗野而已，口碑不好，是情理之中的事。

据说，几年前老黑得了脑卒中，差点要了命，多亏送医及时，再加上小翠的精心护理，才勉强保住性命，不过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这也许与他天天酗酒有直接关系吧。老黑瘫痪后，也苦了她和孩子，因为儿子是个哑吧，儿媳妇眼睛也有点残疾。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我是在一次招工考试上认识小翠的，她学习成绩好，很顺利被一家单位录取，成为一名集体企业员工。我却因成绩差那么一点，而名落孙山，在一家建筑工地打起了零工。

通过那次考试，她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考试那天，外面下着小雨，她打着一把花格子雨伞，匆匆忙忙进了考场。没想到，她竟然很快答完了题，我却被两道应用题困住，而急得抓耳挠腮，本能地东张西望，四处求援。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焦虑，故意将卷子拿起来，让坐在侧后的我偷看。我当时很紧张，一个字也没看清。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后来，她被监考老师警告，差点取消了考试资格。对此，我很感动，一直把这件事儿牢记在心里。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身影一直莫名其妙地在我脑海里浮现。那时候，我预感到一定是喜欢上了她。

第二年夏天，也许是上帝有意安排，我通过考试，竟鬼使神差般进了她所在的单位，和她成了同事。不过，那时她已名花有主，男友就是那个五大三粗的老黑。她比我早一年上班，怎么就……我懊恼至极，很不服气，更不死心，也无心再在那个单位呆下去。

一年后，我选择了跳槽，到另外一家企业干销售，当了一名业务员。几年后，由于业绩不错，晋升当了业务主管，好多以前的同事都很羡慕，不是有句话叫“树移死，人移活么”，自己也暗自庆幸。

虽然和小翠不在一个单位了，而且也得知她已有了男朋友，可我对她还是一直有所牵挂，隔三差五，就会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她的情况，背地里为她分解忧愁。这样的牵挂一直保持到现在，已经三十个年头了吧。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最近一次与小翠的见面，是一次偶遇，那是两年前，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诊所里。当时，小翠推着一个轮椅，我大老远就认出了她，而她只是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才注意到了我，不过她最终还是回过头来，冲我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可我深深的感到，她那笑容里多半是无奈和忧伤，这种感觉，其他人是无法体会到的。老黑坐在轮椅上，嘴有点歪斜，左臂已经出现了残疾症状，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威风。

由于我和老黑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很短，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他竟没认出来我，不过我并没在意。瞅着小翠推着轮椅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一位大姐问我，你们认识吗？我下意识地点头，嗯，是的。在和大姐的攀谈中得知，小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特别是她丈夫瘫痪后，一家人全部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那位大姐和小翠是邻居，从她那里还得知了小翠在路边摆摊，以及老黑有严重家暴行为的消息，这让我很吃惊。大姐曾劝过小翠和老黑离婚算了，可她觉得老黑在职场上混，也不容易，将就着过吧，也许等孩子大了就会好的。她一直是这种想法，可很多年过去了，老黑还是那臭德性，小翠彻底绝望，直到他瘫痪在床。

老黑得病住院，多亏小翠的精心护理，不然他活不成现在这个样子。据说，老黑是在工地上得的病。为此，她去找过单位，主管领导说，他当时是回家休息，而没直接住院治疗，不太好办。

小翠搞不清“不太好办”是啥意思，回家后，再也没问过此事。小翠的邻居大姐，曾为这件事报不平，领着小翠去单位找过，但无济于事，小翠有时候也会埋怨老黑，在单位为人处世上欠考虑，上面靠不住，下面没为住，关键时候没朋友相助。

得知小翠的这些情况后，不爱吃早餐的我，起床后，肚子竟然叽里咕噜叫起来。自然而然，她的路边小吃摊，成了我的唯一选择，因为别的也帮不上她。去她的小吃摊吃饭，只是一种借口，其实，更多是对她的一种挂念。

那份无处安放的爱

真正有机会帮小翠，是房产中介的一位小妹提供的机会。那天，盛隆房产中介电话约我，说有顾客要看房，是否过来谈谈，我满心欢喜，一口答应，可万万没想到，想看房的竟然是小翠。她见房子的主人是我，依旧是面带笑容，不过这次她似乎话比先前多了，并主动和我聊起前些年的事，这让我猝不及防。我知道她性格内向，可今天……也许是环境因素吧，因为，中介提供的地方很安静，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经将近中午。说实话，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小翠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可依然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她年轻时的确长得很漂亮。

在与小翠的聊天过程中，中介小妹先后来过三、四趟，看我们聊的很投入，一直没忍心打扰，这也许是一种缘分吧。至于她想买房子的事，我毫不犹豫答应卖给她，而且，按两年前购房时的价格，凭良心说，我不想赚她的钱，毕竟她让我牵挂了这么多年。

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很圆满的，可我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因为，那房子还是毛坯，要成为她儿子结婚的新房，还差得很远，毕竟那房子的装修花费，不是个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