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

小梅没想到自己这么勇敢的答应了去拔牙。

上周老家的表姐来做客，这位表姐是牙医，顺便帮她看一眼牙齿，出乎意料地是，小梅的一颗智齿变黑了，表姐建议她把智齿拔掉，补也没什么意思。小梅说，真的要拔吗？表姐不屑的回应，那还有假的，小洞不补，大洞吃苦，智齿有洞，不拔就是虎。“虎”在东北话的意思就是傻。小梅叹口气，哎，该来的迟早要来。她回忆去十年前一时冲动拔了自己的右下方的一颗大牙，结果为了做牙套两边的邻居也被削掉了房顶。

那时候，她刚上大学，大牙已经摇摇欲坠，每次舌头舔到，都要想把旧房屋拆迁掉，一咬牙一顿脚，拔掉它。小梅去了一个私人诊所，拔牙80元，不贵，男医生让她坐在沙发椅上，两手拿着器具塞进口中，试图用上全身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下陷，像是要被活埋了一样。从此，她知道拔牙是个力气活。

表姐走后第二天是周末，她约了附近的医院的口腔科，大城市的医生毕竟比县城里经验丰富。

在诊室门口等了10分钟，她进去了，医生在给前面的小朋友开单子。接过她的病历表和医保卡的时候，女医生问，看什么，小梅说，牙有点黑了，看看要不要补。医生说，好的，你躺下吧。小梅看了看旁边的“床”，上半部下降了快45度，真的不用调吗，小梅没有问出口，不过这个角度倒很适合做仰卧起坐。

医生转过头来开始工作，最里面的一颗吗，是智齿，直接拔了吧，也用不到，刷牙刷不到的。

小梅听到有点欣慰，不是自己刷牙的问题，是牙齿长的问题。不过听到拔牙，还是有点紧张，那我们约个时间？医生说，现在就可以拔。啊，没有做心理建设的时间了。为了不再跑一趟，她答应了。

小梅问：“那我要先去缴费吗？”一般其他科室都是先缴费再检测的。

医生说：“不用，这里可以刷。”

最后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了。

“先给你打个麻药。”

“哦，是半麻还是全麻？” 小梅其实是知道的，会有一根针打在牙龈上，但她非要扯点话题。

医生笑了：“局部麻醉，半麻还是全麻……我把你上半身都麻了吧。”

小梅这才知道半麻全麻是指的全身。

打麻醉不是很疼，牙龈外侧一针，内侧一针。过了几分钟，医生准备开始了，小梅也做好准备姿势——张开血盆大口。

“小一点。”

小梅想，是牙比预期小吗？哦。是嘴小一点，这样医生才能够得到上牙。

目标牙齿已经没有了感觉，仿佛它的灵魂出窍，但左侧嘴丫子在使劲的被拉扯，感觉随时会被撕裂，那会不会变成茱莉亚罗伯茨。

医生中间调整了下灯光，让小梅的嘴丫子放松了一阵，随后继续拉扯，扯的更大更用力，她深深的怀疑，为什么不在这里打针麻药呢？随后，医生用方言叫来同事，同事看到小梅双手紧握，安慰地说：“没事，放松哦！” 小梅感觉有个锤子锤了两下钉子的东西，她觉得这些女医生真是勇敢。医生转过头，取些棉花塞了进来，“好了哦！”小梅松开了双手。医生

给她看了牙齿的样子，有黄豆粒的大小，一圈都已经黑掉，随后递给她一个纸条，上面有拔牙后的注意事项，比如两个小时内不能进食，一周内不要剧烈运动等。

小梅离开医院的时候，觉得自己左胳膊左腿都是软的。几个小时后，她吐出了一块黑乎乎肉肉的东西，一蹭有血。她使劲的抿抿嘴巴，感觉到腮部接触牙龈的触感，是不是脸会变瘦了？

不管怎么样，牙拔掉了，她觉得自己变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