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越南在前苏联的支持下,在我国边境进行挑衅,打死打伤我平民百姓、牲畜无数,中国政府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于一九七九年的二至三月间,被迫对越南进行自卫还击,史称对越自卫反击战。
此后的十年间,中越两国在边境的老山、者阴山一带进行漫长的拉锯战,我国七大军区轮番上阵,史称两山轮战。
我同学阿利的哥哥阿军一九八四年入伍,在济南军区某炮兵团侦察连服役。
第二年,轮到济南军区参战,阿军跟随炮团来到了中越边境前线。
阿军后来跟我喝酒回忆说,前线条件异常艰苦,伤亡倒不是很大,但每天都面临着生存极限的挑战。
住的是猫耳洞,吃的是压缩饼干,喝的是河沟里的浊水。这些只是物质上的贫乏,精神上的孤寂更是无法言说。
最不能忍受的是水土不服,济南军区北方人居多,来到潮湿多雨的云南边境,很多人都得了“烂裆”的病,(这个我知道,我在新兵连也得过,奇痒无比,那滋味真难受)那真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军在一次执行侦察任务中,不幸踩上了越南人埋的地雷,被炸掉了右腿。
我问过阿军,我说军哥你当时疼不疼?
他说,屁话,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战地医院了。
他说当我摸到我一条腿没了的时侯,不知那来的力气,我坐了起来,大喊大叫,在场三四个医生护士竟没摁住我,我滚落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儿比腿还疼,军哥指了指胸囗。
我能够理解,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岁小伙子,好好的一条腿说没就没了,意味着什么。
阿军从前线回来后,荣立二等功,被评为一级伤残军人,战斗英雄。
那段时间鲜花和掌声包围着他,他坐着轮椅在机关、学校、部队各地作巡回报告。
这种风光转瞬即逝,生活还要继续,生活是现实中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
对于失去了一条腿的残疾人来说,起初对付这些日常生活是相当困难的,不过凭着他的坚强毅力,他很快就适应了一切。
后来他被安排到县上的一个街道工厂传达室工作,他孤身一人,住在那里,吃在那里,传达室就是他的家。
再后来,我出国打工,和他失去了联系。
五年前,我回国休假,在镇上的集市上碰到了他,他摆了个修鞋摊,面前立着一台手摇补鞋机,旁边放着一根拐杖,他正在低头认真地补一只鞋。
我走上前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我说军哥你怎么干起了这活?
他笑着说,老弟呀,你出去的第二年,厂子就倒闭了,我也下岗失业了。
我说军哥你钱不够花吗?不够我给你。我泪眼朦胧地说
他说谢谢你老弟,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国家给我的补贴我都花不完
我说军哥你这是何苦呢
他说我整天闲着也没意思,我就寻思着找点事情做,这不就干起了这个,挺好的,每天和南来北往的乡亲们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时间呢
再说了,咱们都是当过兵的人,不能老是给国家添麻烦
我听出了军哥话语中的辛酸和无奈,我沉默了,这就是曾经的战斗英雄,现在还默默无闻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有一分光发一分热。
也是在这一年,我到一个城市景点旅游,老远就听到一首熟悉的歌曲《血染的风采》,原来在景区的入口处,有四个穿着六五式军服的老兵在以正规的军姿立正站着,我走近一看,他们面前放着一块白布,四个角用军用头盔压着,头盔里面有不少花花绿绿的钞票,他们的胸前都佩有一枚参战纪念章,面前白布上写着:
参战老兵
下岗失业
寻求资助
每当有游客往钢盔里扔钱的时候,四个老兵其中的一个高声喊到:
立正!敬礼!声音虽沧桑却铿锵有力
然后四个两鬓斑白的老兵用标准的军礼立正敬礼。
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这就是曾经的参战老兵吗?怎么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古人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尊重军人,关爱老兵,这是一个和谐社会应尽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和平年代,我们不能再让曾经的英雄流血又流泪了。
就让我用下面这几句歌词作为本篇的结尾吧
风平浪静的日子
你不会认识我
我的绿军装是最普通的颜色
硝烟散尽的日子
你不会留心我
我的故事或被歌声淹没
你不认识我
我也不寂寞
你不熟悉我
我也还是我
假如有一天风雨来
风雨中会显出我军人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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