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到处白茫茫一片。大地是白色的。天空也是白色的。 原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是一架黑色的马车。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挺直了身子,正奋力挥鞭赶着两匹马。 “你总是穿这么少?”银花道。他的声音很虚弱,此刻他裹在一件毛毯里,躺在马车的座位上。 “我早已习惯寒冷。”阿楠头也不回道,身子仍旧挺得很直。他的头上,衣服上,都已落满了雪花。 “天快黑了。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银花淡淡的道。 阿楠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句。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他想问的无非也就是关于小薇的死,究竟是不是银花帮的人下的手。 如果是呢?那岂非后面坐着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就是凶手?我要杀了他吗? 阿楠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渐渐有了种期待,希望不是银花帮的人下的手。 风雪越下越大。不知何时会停,正如这前路茫茫,不知何时会有尽头。 阿楠驾着马车,一口气又驶出了十余里。 地上的雪都快没过马腿了,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还好这马是匹好马。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任何一个人都会被活活冻死。 前面的雪地上,忽的出现了两条人影。 “劳驾!兄弟停一下!停一下!”那两条人影挡在前面。 阿楠勒住了缰绳。 只见一人是个九尺多高的粗壮汉子,满面黑须,披着一件袍子。另一人是个瘦子,衣着单薄,奇怪的是,这个瘦子的双手被捆了起来,绳子的另一头,却牵在这大汉手上。 “干什么?”阿楠道。 “兄弟,这鬼天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不能载我们一程,我知道前面有个小镇。送我去那里,一定有重谢。”那汉子大声道。 “不行。”阿楠道。 “为什么?” “我就是从那镇子出来的。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你们找别人吧。”阿楠冷冷道。 那大汉吸了口气,显然是不死心:“兄弟,那这样,你们去哪我们也跟着去,我现在只想找个歇脚的地方,不然这鬼天气,谁也挨不住啊。” 阿楠不说话了,他奇怪的看着二人。 “兄弟,我是个业余衙门的人。这个人是我抓的犯人。想必你也听说过,他就是那声名狼藉的大盗飞天鼠。”大汉见阿楠迟疑,解释道。 “飞天鼠薛天行?”身后传来了银花的声音。 银花已经扒开了车门,往外看。 “正是在下。”那瘦子虽然双手被缚,但没有一点慌张之色,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号,反而很自豪的接了一句。 银花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向那大汉。 “不知阁下的名号是?” “我叫鲁迪。”大汉道。 “关东大侠神刀鲁迪?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银花道。“早就听说先生在关外抓了不少恶盗,真是好生佩服。” “过奖过奖,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我这个老家伙。”鲁迪大笑道。 阿楠转过头看了银花一眼,冷冷道:“我车上有病人。不方便载人,你们请吧。”说着他就要赶车。 “让他们上来吧。”银花道。 “这鲁迪倒不是坏人。跟我们银花帮也算有过交情。”银花小声道。 阿楠道:“好吧,二位上车是可以,把你们的武器给我,放在车厢顶上,到了地方,我自然给你们。” 鲁迪干笑了两下:“兄弟是信我不过?” 话音刚落,阿楠已经射出一箭,闪电般的一箭,正插在他的脚边。 “给是不给。”阿楠道。 鲁迪收起了笑容,把腰间的双枪扔给了阿楠,带着那瘦子进了车厢。 这人体格之壮,恐怕能跟一头熊搏斗了。 而且阿楠看他的腰背。孔武有力,分明是个练家子。所以他是不想跟这些人惹上一毛钱的关系的。 这个道理银花自然是懂得。但是他也想到,这种生死之地,如果自己硬不让人上车,对方有枪还是两个人,虽然阿楠的神箭百发百中,但是这个险,不值得冒。 车里多了两个人,一下就走得更慢了。 一路上不时听到鲁迪与银花相谈甚欢,那瘦子却一言不发,竟然是睡着了。 “这飞天鼠到头来也栽到我手上了。我只要把他带到官府,他的人头就值八千!”鲁迪道。 “怪不得呢,想必抓他也费了不少力气吧?”银花道。 “我才值八千?”那薛天行竟然嗤笑了一声,眼睛也不睁一下。原来他没睡着。 “活的值八千,死的值三千。”鲁迪冷冷道。 “那这一路要小心了,多加防范才是。”银花道。 “这位少爷不用担心,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快不过我的刀。”鲁迪道。 银花眼中精光一闪,传闻中鲁迪最厉害的还是他的刀,但他的刀在哪呢?谁也看不出来。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直到快天黑之时。 终于看见了前方那一间小木屋。 想必这里就是银花口中的小客栈了。 一个男人正在客栈外面搬柴火,见有马车来了,抬起头来:“谁啊?” “我们是来住店的。李老板一家在不在?”银花从车上下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鲁迪也拖着薛天行下了车,那绳索的一头他已经紧紧缠在自己手腕上。 “李老板出远门了。我是替他看店的伙计。”那人大声道。 “哦?”银花眉毛一挑。 “你们要住店可以,先进来吧。”那人道。转过身去牵马。 银花与阿楠对视一眼。 “却不知道李老板什么时候出的门?”银花道。 “早就走了。” “他们的儿子小飞呢?在不在店里。我好久没看到他了,有点想这小子。”银花的语气忽然变得很亲切,就像跟老朋友一样。 “他们的儿子...当然也一块去了,一块去了。”那人含糊其辞道。 “阁下是什么时候新来的伙计?我怎么忘了你。唉我这记性真是,一向不好。”银花有意无意的道。 那人转身道:“这位少爷是不相信我了?” “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记性不怎么样。” “小人卢德才,名字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不值一提。”卢德才笑了笑,已经把马安顿好。 “那就别啰嗦了快带我们进去,卢伙计,不知里面有没有酒喝?”鲁迪早已等得不耐烦。 “酒?哈哈哈,那可巧了,酒可有的是。” 几人进了店门。屋里已经升起一堆火,暖洋洋的。 火堆旁围着坐了两个人,此刻把都看了过来。 “这两位也是跟我一同过来看店的伙计。这位是大刘,这位是小易。”卢德才笑着道。 阿楠只看到那两人神情冷漠,其中一人是个黑脸汉子,另一人则白白净净的。可以说他们是任何人,但就是不像是两个店伙计。 鲁迪已经牵着薛天行走到了火堆旁,大刺刺的坐了下来,看也不看那两人一眼,自顾自的烤火。 “我们也去烤烤火。”阿楠道。 银花的伤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只能好生休息。 阿楠仔细打量这屋子里情景。里面堆满了杂物,都是一些没用的旧货。乍一看这就是个很平常的小客栈。 但是他走进来的时候,闻见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是墙角点了一盘檀香。发出淡淡的幽香。 几个人都坐在了火边。 卢德才带着那两个伙计忙活开了,又是煮酒,又是切肉。 “你怎么样?”阿楠道。 “还好。”银花道。 “你们银花帮有没有杀一个人?”阿楠看着他的眼睛。 “谁?” “我不知道,是一个女孩。”阿楠道。 “帮内事物大大小小,其实我也不是都一清二楚的。”银花淡淡道,他这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阿楠皱起了眉头:“那你们帮要把镇上年轻漂亮的少女都强行虏了去,这也是真的?” “这...唉,我大哥生性风流,爱玩女人,我也由他去了。”银花叹了口气。 “所以你纵容你兄弟。”阿楠道。 “是。我也纵容朋友。”银花看着阿楠道。 阿楠一时无言,低下头烤火。 另一旁,鲁迪已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 忽然,阿楠听见银花小声的在他耳旁道:“千万不要喝这里的酒。也别吃任何东西。” 阿楠心中一跳,但是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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