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鸟儿吵得最凶的时候,一岁半的女儿就坐在床上喊妈妈了。醒的这么早,趁着凉快,还不去散步。绕着马路走了几圈之后,天色渐渐明亮、清晰,我们便开始往回走。
女儿一会儿让我牵着小手,一会儿让我追着跑,一会儿蹲在花坛边研究起了蚂蚁。回家的路变长了,我的哈欠打得没完没了。
夏天快要结束了,花坛里的玫瑰还挣扎着开着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一部分已经掉了一地,根茎挺的笔直。偶尔有风吹过,呼啦呼啦,呼啦啦,真不小咧,玫瑰花打了个趔趄,最终还是好好的。
回家了,和蚂蚁谈心的小宝宝。
我正准备去牵宝宝的手,差点笑得很大声,我的小宝贝被蚂蚁搬家催眠了。就那么蹲着睡着了!而那些蚂蚁还在卖力表演。
我轻轻地把孩子放在肩头,一只手扶着孩子的背,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两只手就像两个皇家守卫,一动不动,威严肃穆。小家伙软软地,乖巧地趴在我的肩头,一呼一吸,一吸一呼,睡得好不安稳。
这时,有咕噜咕噜好像是车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听了一会儿,没有辨出来到底是什么车,反正是一种小推车。在一百米的时候我看见他了,原来是一个装货的小推车,我叫不上名字,搬家的时候,给公司送饭的时候经常用到。
这种小推车走在自己满意的光滑路面上颇为安静,走在我们小区的这种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就大声地吵吵嚷嚷,不得安宁。
过了一会儿推车人看见我了。他看我的样子很随意,眼皮抬起又落下,是看见陌生人最平常的反应。
我以为这是最平常的擦肩而过,他在平行线的那边,我在平行线的这边,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但这不是事实。上一秒他泯然众人,下一秒他熠熠生辉。
他站住了脚,两只手抓起小推车的扶手,把小推车斜起来,裹住小推车的车身,像夹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把小推车夹在了自己的咯吱窝低。他往路边靠着走,要是有悬崖,恐怕会掉下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当我慢慢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得很远了,他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工作装,带着蓝色的帽子,高而瘦。他把小推车放下来了,小推车埋怨的声音更大了吧,我几乎听不见。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如果有一天,你跟他说起这件事,或者许多件这样的事,他肯定一头雾水,他会想半天,他会不在意你跟他说的,他会继续拉着他的小推车,匆匆忙忙地给人家搬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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