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姜成趴在桌子上小憩。他昨天没有睡好，只能趁课间补个觉。
课间的班级像沸腾的水，男男女女的说笑声杂乱不堪。
“咚！”“咚！”
姜成的桌子被人狠狠的敲了两下。姜成不耐烦的抬起头，正对上同桌笑眯眯的眼，一个问题就这么猝不及防，迎面丢了过来。
“姜成，你是不是喜欢白棠？”
姜成的脑海旋即炸开了烟火，变得一片空白，有些傻愣愣的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侧的位子，白棠不在，这让他松了口气。
同桌笑了，说道：“你不知道？班里都传开了！”
这个插曲惊得姜成没有心思再睡觉了，直到上课心里也乱糟糟的。他搞不清楚，班里都传开了是什么意思？白棠知道吗？
这节课是自习课，他翻开了书装作复习的样子，偷偷向左侧瞟去。他的左侧是白棠，只隔了一个过道。
白棠握着笔，正写着作文。她背挺得笔直，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弯曲，姿态清雅，似泠泠月光落在了他的心间。
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白棠的橡皮靠着桌沿，随着主人的动作，终于支撑不住，掉在了地上。
姜成下意识弯腰去捡，在他抓住橡皮的同时，却也抓住了一只白嫩纤细的手。
有些偏凉的温度从那只手传过来，却让他感觉浑身着了火一样。
姜成愣愣的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眼就这么直直地望进了他的心底。
白棠拿着橡皮，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轻声道了一声谢。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接着写作文。
姜成的脑海却像是一团乱线，找不到线头和线尾，胡乱的纠缠着。
他心慌意乱的瞟了一眼左侧的白棠，突然想起某日白棠写在纸上的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二
在学校的日子飞快，很快到了放假的时候。为了方便学生，学校给家距离较远的同学安排了校车。
姜成家离学校很远，白棠也是。
回家那天，姜成依旧像往日一样，等白棠先上了车，找好了位子，才紧随其后，坐在了白棠身后的位子。
这个位置不远不近，就像平日里姜成和白棠的关系一样。这是最让姜成感到舒适安全的位置，也是最让他失落难过的位置。
他从缝隙间看见白棠漫不经心的脸，听着她轻哼的小调儿，却无法触及，无法更靠近一点了。
这一周来，白棠的态度依旧。姜成猜测，同学们或许是故意避开了白棠，没有揭穿他的心思，这无疑让姜成满怀感激了。
是的，姜成喜欢白棠，而且是一见钟情。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或许吧。
姜成看见白棠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一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知道，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可那天，白棠走入教室的那一刻，他的妄想成了现实。
那泠泠的月光落在心尖，又凉又轻，让他整颗心都要颤抖起来。
他像被人下了蛊，着魔一般注意着白棠的一举一动，让那几分喜欢越发根深蒂固。
他喜欢她凝眸时的那抹清冷；喜欢她提笔落下的那些锦绣文章；喜欢她举止的轻柔婉约，甚至喜欢她的缺点……
或许从一开始是见色起意，但后来姜成肯定，他是真心喜欢白棠。但他不敢说。
三
毕业临近时，同学们开始分发同学录、留言册。
姜成一向觉得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但他买了一本留言册，将册子里的纸发给了班里所有人，包括白棠。
班上大半的人都在发留言册，姜成一天就收了二十多张，每张写一句话是肯定不行的，写得多才显诚意。
姜成估计等白棠写完他的留言册，最早也得明天。但事实上，一节课之后，姜成就收到了白棠写好的留言册。
一张纸，写得满满的，但一点都不乱，很好看。白棠的字一向好看，经常有人找她代写。
白棠用她漂亮的字，写了整整一页。一字一句，颇有古风，足见用心。但规规矩矩，都是同学情谊。这难免让姜成失望了。
姜成也收到了白棠的留言册。与其他同学特意在商店买的留言册不同，白棠的留言册就是简简单单、很薄的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很旧，但保存得很好。笔记本的第一页，还有白棠小时候稚嫩的笔迹——“你是年少的欢喜”。
他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白棠的笔记本很薄，时间却可以追溯到小学。小学初中高中，她一一做好了标记。
姜成忍不住数了数，小学有四个人的留言，初中三个人。而高中在他之前已经有三个人写过了。其中两个他认识，是班上和白棠关系最好的两个。
这本笔记本，白棠大概只给重要的人。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甜，一整天都欢欢喜喜。
姜成在留言册上写满整页，才还给了白棠。
他忽然有勇气了，有勇气去靠近她。但高考已经让他没有精力去做什么。
毕业后的某天，姜成看见白棠发了条说说，说她想要去某处游玩。
他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给白棠发了条信息，说他也想去。
白棠说好。
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鼓舞，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有时候当你越想做好的时候，反而越做不好，尤其是面对心上人。
姜成轻而易举的聊死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最后，两人只剩下干巴巴的问候语。
姜成想告诉白棠，他的心意。他写了一句话，又删了一句话，删删减减，始终没有发出去。
过了许久，白棠发了一条语言。
她说：“有人告诉我，你喜欢我。”
姜成的心停止了一瞬，有些缓不过气。
她又发了一条语音，冷泠泠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我觉得不像，和他们说，许是他们误会了。”
姜成颤抖着，把自己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同时，白棠又发了一句语音。
姜成有些害怕的点开听。
那个女孩子说：“不过，我猜你也有误会。你一定不知道——你是年少的欢喜。”
喜欢的少年是你。
而那句语音上面，是姜成编辑了好久的消息：你是天上月，也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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