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到阿蕊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大学毕业很多年了。至于究竟是多少年事实上我已然恐惧得去算。岁月可以改变很多,容颜、发色、所使用的润唇膏的品牌,还有指甲上的图案。
这种诧异感让我的精神麻木,又像是受到重击而猛然停滞,有些被时光隔开的情感与思维那样倏地回到体内,但那些事物早已变了模样,所充斥的感情一半是怀念,另一半是矛盾。
阿蕊是坐在旧时咖啡馆的那一隅的,莞尔一笑的时候,我发觉她和当初那个二十岁前后的女孩子仍旧为一人。
她向我寒暄,短暂交谈后她向我抱歉,告知我她在等人,等一个男人。
我问她是否介意我坐在不远的一个可以观察到那一切的地方,她说不介意,反倒希望让我仔细观察给她一些建议。
我应允。
在阿蕊等人的时间里,我选择摊开自己的工作簿继续去做一些需要完善的笔记,余光不时瞟过去看她在双手摆弄着手机。
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她的对面了。似乎阿蕊也发现久久并未抬起头的我,而似乎在用眼神叫醒我。交会那一瞬间,她的神情似乎波纹泛泛的水面忽而平静了下来那样。
男人是一个生意人,看起来比她大个三五岁的样子。我看她从容地和那个男人聊天,然后不失礼貌地微笑。我多少能听个大概,差不多就是彼此现在的工作家庭情况,一个正常的相亲现场。
盯得入神之后,我居然想象着此刻的我坐在她的对面,了解起她的近况,然后听她讲一句,我现在需要找一个人成家之类的话。那样的话,我应许会一口答应,告诉她,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不时地念起你,如果我们可以一同踏入同一个家的话,那于我而言定然是一百个情愿。
两个人稍微聊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举起了手,催着要他的那一杯咖啡。
服务员走来,说他们家的咖啡豆全部都是手磨的,为了风味醇正,工序比较繁琐。
那个男人说,风味什么的可以忽略,对于他而言,速溶就足以满足他了。
一个注重效率的生意人,我这么给那个男人定义道。
我想阿蕊应许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的,这时候我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自信,不过这种自信也许是来自于先前对她的了解。
原来的她喜欢偏执,却又似乎很习惯于任何一件事情都像平静下来的河水,宁愿其一年也只飘荡走一厘米的样子,以至于有些不切实际。时间的流水淙淙而过,人们终究是没法那样缓慢地留在她身边的。
我听那边男人说着抱歉,讲他在不久后还有其他的安排而不能请吃饭之类的话。
阿蕊微笑着点头。但我也只认为是礼貌之举罢了,那样的笑容里应许是不会有那种倾慕之情的。
男人和她道别,嘴里说着再联系。
那个时候我却清楚地看到手作咖啡杯里漂浮起来的那一层有些发光的油脂。男人一饮而尽,那快意像是一杯饭局上的酒。
我透过玻璃看那男人穿过马路打了车离开,才重新坐回阿蕊的对面。
阿蕊问,你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样?我觉得我可以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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