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云聚集在暮野处。淡蓝色的，玫红色的，浅红色的，直至是白色的云朵从暗暗地天际中挣脱出来。像是高空中有一股飓风，将它们吹散开来。在杳无人烟的地方上演着日出的壮丽景象。云可真白，看得清晰可见，那些飘着的长丝或纱衣，冷得吓人，却又无处遮蔽。
郊外的土地和天空一样，干净，没有多余的房屋，清冷的看得见昨夜结起的冰冻。一层薄薄的冰缔结在水面上，这片水是一处工地进出大门时设置的水坑。车轮上沾满沙土，从水坑里驶过后，沙土不见了，这叫不带走一粒土。
一位工人从工地大门走出来，对着水坑猛抽一口烟。早晨清凉的空气叫人觉得凉快。工地六点就开工了，现在都是机械化作业，挖地，挖坑，都有工程车。浇灌水泥有水泥搅拌车，在工地工人是主角也是配角。操纵机器的人是主角，再大的机器到他手里都得乖乖听话。但这样人毕竟不多，更何况，他们都较为牛气，敢跟老板谈价钱，按照时间结算，早早开工，一直忙个不停。做完这一块工地很快就到其他地方了。工地上真正稳定不变的是那些配角，剪切钢筋，捆扎，砌墙，嵌缝，像一块随时可以变形的砖，到哪儿都离不了，但也遍地都是。工地内严禁吸烟，工人就抽空跑到外面或者固定的吸烟点过过瘾。
水坑旁边停着一辆水泥搅拌车，昨晚到了以后就没挪窝。水坑里结的薄冰他也看见了。比起老家水塘里结的冰，这叫冰？他看也没看，就走到一边抽烟去了。
工地另一边是一条河，河两边没什么人，天空，云，最后连偶尔出现的鸟都在这里浏览过。大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万物皆有此好。工地上近十台大型塔吊，一般都是单手臂，在越来越亮的半空中冷峻起来。半小时前的塔吊像是浑水摸鱼混迹在半明半暗的昏暗中，看不出多高多壮。 天空这是和海边一样，一览无余，显得庞大恢弘。一百多年前此地也是四野无人，一栋房子如果立在这里就会显得十分高大。换做有心的达官贵人或皇帝，便要拿着地势做文章。让四周更为平坦，让由近及远的地方没有高楼出现。如果出现，一定是他们想要的庙宇或者高堂。这样从远方走到这里的人便会震慑于它的雄伟高大，心里便存了敬畏之心。再栽一些威严的树木和层层大门，仿若有皇宫迹象。
这是未来的皇宫，谁说不是呢？ 对于大体量的工程。工地每个大门上都有标牌，很多个正规单位写在告示栏上，小木桥的人正等着这里呢，盖好高楼他们就搬过来。盖好高楼工人们也有很多打算，娶老婆的有了底气，翻盖老家楼房的可以排上日期，最不济的是单身汉，但打游戏打牌时也可以吆喝得响亮一些。
靠近工地一个大门口有几个人围站着，早点摊是个东北娘们。
“要不？来不？”“快来！每人有份！”一人一个山东煎饼，又热乎又管饱。东北婆娘一辆车，一个带圆饼的炉子，一桶杂面面糊，再加上七七八八酱料盒子。不用眼看，看也白看，里面的咸菜看不出产地，但一定有一桶辣酱一桶甜面酱外加一桶剥了皮的火腿肠。不管怎么说从南到北，山东煎饼管到底，没有人记得清哪个工地的煎饼好吃，在大冷天里，七点多人家的老婆从家里推到这里来，给你一口热腾腾的，吃！婆娘照例从脏乎乎的钱盒里摸出来一个二维码的纸片片。四块钱一个！
吃了饼还可以再聊一会儿，马路上一排溜的水泥搅拌车，让它去，郊区的城管还没上班。要是在北京，现在正赶上清理，早没这么便当的早餐车了。几个大汉往嘴里塞着饼，话从缝隙里出来。
天空中闪现出绮丽的红光，太阳升起来了，天蓝了又蓝，云白了又白，没有人抬头去看。这天在我们那里到处都是，但要是突然有天看不到这样的天时，他们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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