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平台门，看到今早洗的粗布单子掉在地上，还有一片湿漉漉的样子，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心想：一定是它，巴扎黑，这条讨厌人的狗。它老是喜欢把晾晒的东西拽下来。那一片湿漉漉说不定就是它尿上的。我咬牙切齿。
“你这个兔孙！”我恶狠狠地骂道。
巴扎黑似乎知道它做错了事，在我的叫骂声中，躲到了椅子下，只露出短短的尾巴，偶尔摇晃一下。从那摇晃的尾巴，我感受到了它的胆怯和讨好。即使这样，我也没放过它，朝着椅子下跺了两脚。
弯腰拾起单子，我使劲拍打着单子。想到单子上肯定会粘了很多很多的狗毛，我的怒火便再次被点燃。这时巴扎黑已经从椅子下钻出来，可能认为我对它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它卧在门前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我顺手从晾衣绳上取下一个铁的衣服撑，朝它身上猛抽了几下。它没有躲避，只是弓着身子承受着我的愤怒。它是只老实巴交的狗。
“使劲打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拽东西。你个王八孙！打你！打死你个王八蛋！”我一边打它，一边骂骂咧咧。我平常从不这样粗鄙地骂，可是对于一条拽掉单子的狗，我实在是想爆粗。那一瞬间，我希望我的邻居没有听到我的叫骂声。
我继续拍打着单子，发现单子掉落的地方是个小盆水。那是巴扎黑的水盆。我用鼻子闻了闻单子湿处，还好不是狗尿味。
下了阁楼，女儿说你为什么打巴扎黑，说不定不是它，你不知道刚才外面风大得很呢！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呢，就是怕晚上有暴雨，我才把单子收下来的。单子上并没有撕咬和糟蹋的痕迹。
一想到我那样打骂一只不会说话的生物。我有点后悔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不过，由于瞌睡，我很快洗漱了睡去。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忽然醒来，发现自己的心口竟隐隐作痛。在睡梦里，依然萦绕着深深的后悔。
“我不该打它，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会替自己分辩，不是我，真得不是我呀！”我在心里喃喃着。
我想到作家郑振铎笔下的那只被冤枉偷吃鸟的猫。它的离去，让郑振铎记文以示深深的忏悔。
“唉，我的狗，我的巴扎黑，对不起，我打了你！”
我的良心受到自己的谴责。
写于2020年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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