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回来后,母亲的娘家和父亲的家里闹着要离婚,姥姥说给母亲另找了一个老实可靠的人,没有孩子,可以把我带过去,姑姑试探地问我说“沐沐是愿意跟妈妈还是跟着爸爸”,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妈妈,但是我不想去一个不属于我的家庭里长大,不想做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的话别人会背地里嘲笑我,那家的人也一定不会真心待我。我想在自己的家里长大,即使爸爸不在,但我们家名义上也是完整的。
家里大闹了一场,只知道母亲脸色一直很难看,那些人一直在逼母亲,没有人去体谅她的难处,事情的男主人公,也就是我的父亲,从未露面。
后来这件离婚风波,不了了之,母亲撇不下一双儿女,不仅因为孩子年幼不能没有妈妈,而我们更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听别人说父亲在奶奶病逝后曾经偷偷跑回来去奶奶坟上吊唁过,他自认为不孝,没能守在病榻前照料,更没能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连下葬都没能为她服孝,他心里一定是歉疚的,而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过,独独隐瞒了我的母亲,甚至都没有回到家里来看我们一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母亲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些消息,知道父亲曾经回来过,并且还曾往家里捎过几次钱财,但是这些事情她都一无所知,所有人都拿她当傻子一样欺瞒,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和爷爷他们一起同吃同住,我们很穷,穷到没有油下锅,清粥里连个米粒都看不到,而她应该倚仗的丈夫却从来不管妻儿的死活。她去找婆家理论,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最多偶尔接济你一点,已经很仁义了,那个时候,谁会给你什么公平公正,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个不能自力更生的无用之人,我甚至能觉察到他们的厌恶和嫌弃。
连父亲都不管我们了,我们从此更加无法获得别人的尊重,只剩下同情怜悯,嘲笑,愚弄。很长一段岁月,我活的极度敏感自卑,过分自尊,别人说什么我都觉得是讽刺,嘲笑,我觉得很多人都不怀好意,于是佯装出一副很强大的样子,如果某些人触碰到我的某些神经,我必定用狠毒的话反驳回去。在我那些家境优越的舅舅姨娘家里,我更加小心翼翼,从不敢像表姐弟们那般随意,不敢自己伸手去拿吃的,不敢过分嬉笑打骂,她们眼里,我是懂事孝顺,并且聪明灵秀的,而我在她们跟前永远都不够自在,我们的家庭和他们相差太远,逢年过节聚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我们家有人缺席。也只有我们最寒酸。
林沐13岁那年,见过父亲一次,父亲回家办些自己的事,她和母亲一起去接他,父亲穿着打扮看起来很花哨,红色的衬衫,西裤,皮鞋。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洗衣物,对着母亲说自己的衣服多少多少钱买的,好像在炫耀,又好像是嫌弃“家里人”,我对父亲有些生份,不怎么与他讲话,他闲下来上下打量我的穿着,那天我特地穿了母亲新买给我的一件水蓝色衬衣,上面还有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图样,我最喜欢的衣服,但我知道他肯定是鄙夷母亲给我的装扮,特别是那张红色的廉价的夹板拖鞋,那种嫌弃让我浑身不一在,他说回来一趟得去给闺女买身衣服。可是后来,第二天就走了,没有任何东西给林沐,临走前没有去学校看沐,走的消息,沐也是听母亲说的。
五年级的时候老师曾经布置过过一篇作文,以爸爸妈妈为题,我的题目是给爸爸的一封信,里面有段话我一直记忆犹新,我说“每次我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爸爸怀里撒娇,我都只能现在一旁看着,好羡慕他们有爸爸抱”,在我的潜意识里,渴望得到父爱,但是我并不想念父亲,我对他并没有感情,所幸,父亲极少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并不像别的孩子那般敬爱自己的父亲,所以我也不会过于憎恨他对我们的抛弃。
有人说童年时期的环境,往往会影响一个人长大以后的行为模式,对所爱之人抱以期待,潜意识希望在亲密关系中弥补童年的缺失。如果一个人幼年时期的心里需求(爱和安全感)没有得到满足,她自我的一部分就会卡在那里,并在未来的人生中不断的寻求补偿。这一点在沐以后的人际交往里逐渐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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