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潭公园范围很大。东接钓鱼台,西到三环路,北靠白堆子、马神庙,南通军事博物馆。这个公园的好处是自然,到现在为止,还不大像个公园——将来可不敢说了。
今天去了玉渊潭,想起汪曾祺晚年住在玉渊潭附近,写了很多关于玉渊潭的故事,那时的玉渊潭有养蜂的,卖蚯蚓的,那时的玉渊潭还不太像个公园,今天(也就是汪曾祺所说的将来)可就不一样了,这里已经是一个大公园,门票也两块钱了。
走在玉渊潭的时候,就在想,做个写作者还是挺有趣的。他无意中就成了历史的记录者,把街头的闲谈,把一个个普通人的日常,全都录制下来了,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人物依旧是鲜活的。我沿着汪曾祺曾经走过的小路散步,一边走一边想,当初汪老也是这样一边绕着谭水一边探究着这个地方的来由吧?
他们说玉渊潭原本是一片荒地,没有什么人来。只有每年秋天,热闹几天。城里很多人到玉渊潭来吃烤肉——北京人不是讲究“贴秋膘”吗?各处架起烤肉炙子,烧着柴火,烤肉的香味顺风飘得老远……
北京的每一个地方,每块砖每片瓦,每个破胡同,都有故事,玉渊潭在南边,原本荒芜,是穷人们住的地方,再则因为钓鱼台国宾馆建在这周围,后来住在这里的,就不再是穷人,来公园打拳的跳广场舞的打太极的,非富即贵,——那些汪曾祺笔下的普通人,再也难以到这里养蜂,卖蚯蚓了。那些人离开了汪曾祺的笔触,他们去了哪里,都已经不知道了。
五年前我住在地坛附近,仿佛穿越时空一般,看到20年前的史铁生坐着轮椅在我面前慢慢地走着,轮椅下的树叶传来哗哗的声音。那时候的地坛,也还是一片废弃的圆子,有一些普通人在这里停留过,他用自己的笔为他们录制着一些片段,一对兄妹,一个歌唱家,一个一直以来跑步的人,他们跑着跑着,就跑出了作家们的笔端,不知道漂流到了哪里。但他们的只言片语,他们为生活奔波的样子,在文学爱好者的脑海里,都是活泛的。
我一直坚持认为,文学是有价值的。他帮我们消化很多东西,也记住了很多东西。大家们的几笔写意,人物的轮廓就出现了,再增加几笔,人物就传神了,在读者的脑海里跳起舞来——这就是功力。
写作难的不在于技,而在于“心”。你为什么而写?你是不是有一颗纯粹的心?有了“心”,才有“意”,你才知道如何把这种玄而又玄的意境勾勒出来,有了意,才会有“象”,才能立意高远,意向万千,意境开阔,才能把栏杆拍遍,才能独怆然而涕下。这样的心,才是作者最应该珍惜的东西,也是我们修炼自己灵气的来源。
真正地带着悲悯之心,为时代的小人物而代言,为每个时代的众生而写,这是我们每个写作者都应该努力做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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