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大姨家把去年存放的行李都搬到了现在的住处,打开一个个箱子,看着和自己分别一年但完全没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的东西,有些怅然若失。
有四处求医拍的片子,生病时穿的衣服,我把带有不好回忆的东西拿出来,扔进垃圾桶。大姨也要从西城的房子搬走了,那个我去年夏天养病的小房子。每天早上我都会去医院理疗,回到家后去菜场买菜,做饭,下午再去陶然亭公园散步。那时候散步是我唯一能做的运动,只有散步不会让我感受到太多疼痛。
瑶瑶开学以后,我就从这间房子里搬出去,到了妹妹帮我租的另一间房子里。房子离医院不远,挨着一条河。每天我都会去医院理疗,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然后沿着河边散步3公里。在我休养的那几个月里,每天散步听古典乐成了我最大的安慰。即使是在这样颠沛流离的情况下,我也尽力给自己制定了一个routine,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
很多时候我在客厅做康复锻炼时,会难过地哭。我一边哭着,动作却没有停止。我要坚持康复锻炼,尽快好起来。终于在做了1个月的理疗后,疼痛消失了。一个月锻炼后,我可以勉强坐着10分钟了。离完全康复还差很远很远,但是过了三个月无望的治疗后,我终于开始好转了。我像是西西弗斯,每天躺在出租车后座上,在北京潮热的夏季里,永无止境地奔赴一家又一家医院,希望下一家可以治好我。
国庆节假期一过,我便回到公司重新上班。上班很辛苦,我买了一个可以160度平躺的椅子。大部分时间我只能站着办公,站累了,就躺下歇会儿。这样坚持着,每天回到家,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我觉得我的心有一部分,随着身体的疼痛和疲惫,死去了。
为了更好地养病,我搬了新家,离公司只有两站地。每天下班立刻回家,做饭,吃饭,做康复锻炼。这样练了2个月,有一天我可以坐着半小时了。再过了1个月,我可以坐着1小时了。但仅此而已,我没能再坐着更长时间。但是我已经很知足,我没想到自己会好。我以为我就这样了,我甚至做了以后都无法再工作的打算。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还好我得的不是绝症。
我被迫放弃了所有社交和娱乐,我无法参加最简单的聚会,看电影吃饭甚至对我来说都是挑战。好几次我聚会回来,又开始疼,我躺在床上,难过地掉眼泪,发誓下次不再聚餐了,待在家里就好。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吃了很多苦头,好在我终于在2月份安稳下来。身体和精神都有了很大改善。我的生活平静下来,疼痛越来越少,没有完全消失,但是我已经接受了它伴随生活的常态。
在被剥夺正常生活一年多以后,我不再是我了,或者说不再是以前那个我。重生以后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实地看见我周围的一切。
我并不感谢这次磨难,它确切带给我太多痛苦。我开始看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从我经历的痛苦中寻找一些意义。后来我发现,它并没有什么意义。人生本来也没有意义,只是随机的片段组合。
但我仍然感谢命运,让我好了起来,虽然我没有回到完全健康的那个我,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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