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心忆经常走过一条马路。
马路一旁绵延着葱郁的梧桐树。另一旁是学校的铁围栏,围栏里栽着蔷薇。春天来了,蔷薇开在阳光里,明媚的香气便四溢开来。我和心忆有时踩着梧桐落叶,有时呼吸着蔷薇的芬芳,在学校与宿舍间的这条马路上,不知送走了多少青春时光。
在这条穿越城市街区,连接学校教学楼与宿舍公寓楼的路上,每个清晨或傍晚,每个午后或深夜,总有早出晚归,或晚出早归的学生走过。可以料想,这条马路每天还走过无数的城市原住民、过路者、陌生人。但是无论我如何回想,他们的路过始终只是模糊地影子,没有具体的影像,只有影影幢幢的一团。连跟我擦肩而过,甚至并肩行走的同伴,我都记不起他们的面孔。就像列车窗外的风景,呼啸着,后退着,消失了,最终无从寻觅,仿佛未曾涉足我的世界。可明明在我的世界里,他们参与了,却被忽视了,我不知这是我的悲哀,还是他们的悲哀。
与这种日渐稀薄的印象相比,此去经年,心忆的形象反倒愈加清晰起来。像国画中的古典女子,褪去的色彩逐渐浓重,轮廓慢慢鲜活,神韵日渐灵动,最终一个活生生的人竟从画里走了出来。心忆绾着优雅的发髻,还背着那个黑色的漆皮双肩背,一袭素色碎花长裙,走路不紧不慢,没有一丝声响,只是静静地走着。
沿着这条马路走到尽头是一处丁字路口,左转往西是通往市区的公交站台,右转往东是学校的北门。丁字路口南边,有一家小精品店,装潢精致,风格古色古香,门口悬着风铃,客人进出之间,或者风起,清亮悦耳的铃声便盈满耳际。心忆从这里淘了不少小物件,条纹发卡、多肉植物、上发条的闹钟,经常背的双肩包也来自这家小店。
我和心忆一同走过的时候,这只黑色的双肩背常常挂在我的肩头,包里装着纸巾、唇膏、眼镜盒和一叠卡片,诸如会员卡、公交卡、打折卡之类。其余是沉甸甸的书,除了几本专业书外,一定还有一本贴着标签的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有时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有时是张爱玲的《小团圆》,有时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有时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她看书讲究广泛涉猎,但点到为止即可。
“毕竟不是专业的,花大心思去精深地研究,不值当也不值得,还不如单单领略书里那种或悲或喜,或严肃或诙谐的感觉来的有趣。课业又不繁重,那么多时间无事可干,读闲书总比闲发呆有益处吧!”
在精品店南边,是一家老牌冰激凌店,店内贴着各式惹人垂涎的冰激凌海报。这家秘制的香草奶油红豆沙,加几勺捏碎的山楂片,再加几粒新疆特产的葡萄干,常常卖脱销。有时下了课,拔腿跑过来,这边已经排起了长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