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有急事出门时忘穿外套光穿着衬衣，踏出门后虎躯一震菊花一紧：竟然丝毫不冷。太阳像是文火，暖洋洋的。在我的印象里现在应该还是三九四九冻死狗的严寒时期，人们都应该窝在家里烤着火抱着电脑追爱情公寓喝热咖啡出门比出殡还要命，没想到忽然就温暖如春了。看着路上干净整洁，邻居家的玻璃耀出金光，我忽然记起来：再过两天即是春节了！
我老早就提及自己从不爱过节，也不爱过生日，在以前的文章里我曾如此写道：“我太讨厌那种气氛了，兴兴轰轰乱糟糟，平日安安逸逸静海深流忽然就打了鸡血一样情感迸发涕泗横流感恩的言语一筐一筐批发出来扔过去—你感动不感动呀？我不信人性是这样的随便与肆意，临时抱佛脚似的。”但纣王妲己那会儿就开始过春节了，虽如我这般孤僻看透，也竟难免有些触动。我自己无所谓的，我为之欢喜的是我周围的人，他们辛苦操劳一整年，各种不安生，总算有个借口享受生活了，即使时长不足十天，但看见他们为了某种言说不明的传统去精心置办去把自己房子以及生活打扮的漂漂亮亮，总归是欣慰的，即老早就流行的那一句话：欢喜他们的欢喜。
过节其实是孩子的专利。有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糖呢？昨天出门看着邻居的小孩在路上玩耍疯跑，好生羡慕，他们不用考虑什么，只顾张大嘴吃伸开手要红包，然后出门炫耀自己的新衣服，过年对他们来说就是有生以来的嘉年华啊。他们暂时还不用忙着做寒假作业，当然更不用考虑过节给领导送礼拜年，他们不用恐惧说一句话发一条微博就被带走，他们更不用因为听到一首叫做包子铺的歌曲儿呕酸水……他们只知道这几天他们的愿望几乎都会实现。我好羡慕他们：我们的愿望几时实现？
有一个朋友昨晚上忽然让我用八个字概括一下对过春节的感受，我当时并未回应，我不喜欢过节，我大概知道他也不喜欢，但我怕贸然亮出自己的观点显得自己装逼而做作，故作清高，正好临时有急事我便用其他的话推脱了说一会给你，我问他干嘛问我，他说他想跟我组织一个活动：询问各种各样的人使其用八个字概括一下自己对过年的感受。我问他活动目的，他说纯粹好奇想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我心里直泛呵呵：我们混混沌沌地过年，需要理由吗？况且八个字概括过年明显不是很多人都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就像一百四十字的微博并不能把问题说清楚一样，况且许多人连微博也说不好。但有人想一探事物的究竟，即使层次浅，我也高兴，而且他已经激发起我说话的欲望了，于是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我说你会失望的，过年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吃好玩好，但对另外的许多人来说，什么也不算：我记得是宁财神还是和菜头来着去年过年还发微博说一个人在键盘前吃小鸡炖蘑菇，康师傅味儿的……直至今天腊月二十九和菜头回乡过年他的微信公众号还保持着一天两篇文章的更新率，过年对他们来说算事儿吗？普普通通一天罢了，可能就是因为这天所谓的独特性让他们恰巧有了一些灵感，于是写下来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罢了。我还说你调查的若都是所谓相对精英，那么结果没有代表性，但你若问你爷爷奶奶，那就浪费时间了，还不如你自己写一篇文章出来谈谈自己的看法更干货……
跟他聊了老半天，我最后还是在他的要求下给出了自己的八个字，我没多想临时乱凑：热眼旁观，安之若素。其实自己写下的东西包含了多少涵义多少机灵只有自己才能意淫完全，一出自己的门就释义纷繁，他说热眼说明你还是向往的，我心里又呵呵，回答道：热眼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他们的狂欢惬意，但自己不参与罢了……一句话又不知怎么又扯到了遗世独立的人对于从众生活的接受维度上了，我又言说半天。我说过节其实就是情感积淀后的喷发，中国人生活太操劳了，没有信仰没有生活上的消遣没有精神上的娱乐，也不能有政治生活，有的只是不断地挣钱与勾心斗角人情世故，心多累啊，正好祖宗留下过年的传统，于是找借口歇一歇乐一乐，商店关几天门单位放几天假收拾收拾家里买新衣服享用美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犒劳，激励自己使自己来年活的更累一点。我父母兄姊都是这类人，我干嘛不理解他们？他们也没办法，他们不想逢礼拜日去教堂听神父讲福音隔三差五看场话剧音乐会对政府不满意拉横幅上街示威什么的吗？现实与幻想中间有一座倒过来的马里亚纳。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他们的精神喧嚣，也完全希望他们在过年的这几天吃好玩好。
我嘴贱又问了我朋友的八个字，具体的词语我现在已经忘了，他大概的意思是说人们借此亲聚言欢其实都很虚伪之类的意思，我瞬时又觉得他诚实又幼稚，我说不单单是过年，平日的人情世故不就是玩虚伪吗，谁玩的好谁成功。就像是一条长路，春节过年只是其中的一段桥而已，人本来就虚伪一辈子，那里分什么过年与平日呢。就像古希腊时期两个城邦互相攻伐好几年，但只要到了奥运会举办的时期就必须无条件休战参赛，说是为了和平，其实只不过将杀戮延迟而已，赛事一结束运动员还不是得披甲上阵？春节就像彼时的奥运会，意义很有限，但已经是一个固定的程式，不论你打不打仗它就在那里，不论你虚不虚伪，它就在那里。他所谈到的虚伪是人性的常态，不是春节的过错。
那么我对春节到底什么看法呢？很简单的，就一纪念日而已，寒冬散去春来复苏，庄稼又开始生长野兽又开始叫吼，农耕文明下的人们自然而然就把这一天当做天的馈赠新的开始，欢呼雀跃之了。为什么现在的人们感觉所谓年味儿越来越淡，即是因为生产方式发展，他们体会不到冬去春来对于古时农民的喜悦感，那样的遗传基因也随之消散，人们越来越不知道过年的真正内涵了，只是被迫传承，贴春联吃饺子看春晚放鞭炮互相拜年，像有人胁迫着自己在做这些事。当然这是大趋势，也是进步，无法阻挡也不能重拾，所以我热眼旁观安之若素。
新年快乐。
2014.1.30写此文时春晚正如火如荼，我简书微博切换着看，写一气看一气吐槽，通体舒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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