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妈妈说,我出生那会恰恰住进了新房,那会我们家的房子在村里可以说是最为气派的,因为跟大伯家的连在一起,毕竟也是两户,比别人家大了许多,且装修较为完备,外面贴满了瓷砖,内里也铺上了十几二十年后仍不算过时的砖。我早早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后来房间里的书架是爸爸亲手给我做的,虽比不得外面买的时尚漂亮,但用来放书绰绰有余。
小时候我总不肯一个人睡,小小的个子大大的房间,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但我睡觉向来不爱点盏灯,黑漆漆的房间让我更没有安全感。于是那会我总是哭也闹着跟我爸妈一起睡,但是每次醒来都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小时候觉得这还挺神奇的。
我渐渐长大,村里的新房子也渐渐变多,等到我能记得东西的时候,每家每户也是基本都从山上搬了下来,邻里邻外围成了一个圈,冬天早早裹着棉外套回楼上暖和,夏天可是热闹极了,吃饭都要把桌子搬到门外的小院里,再把菜呀饭呀汤呀一道一道端出去,一点也不嫌麻烦。边吃饭边跟邻居们聊天,有不少跟爸爸相熟的叔叔们会直接端着饭来我家院里站着吃,桌子太小,实在坐不下更多人。吃完饭再聊会天,东聊西聊的能扯一大堆,我永远不太参与,只当长辈们问话的时候嗯嗯呀呀答上几句。夏天天一暗,蚊子实在多,闹得很,我又招蚊,所以每次吃完饭没待两下就溜上楼,点了蚊香,开着风扇,靠着椅子或者木质沙发看电视,那会的动画片可是比现在有趣多了。
偶尔也是会去看看书的,可能还是看得太少,书架到现在也没能摆满书。
小学最后一年,我到镇上去读,爸爸到国外工作,我就和妈妈还有弟弟一起住在租的一个房间里。房间虽小,五脏俱全。内有厕所,们旁边就可以用来做饭。这样一间房间,一租就是十几年,我现在大学毕业半年了,仍旧躺在这个房间的床上。
初中那会好多人住宿,或者住在自己家里,来回有点距离,那会也没什么攀比,住在租的房间里,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到高中、大学,别人家都好迅速地买了房子,或是车子,只有我们家像停滞了一般,还是租着房子,买不起车子,唯一的变化就是把一张大床换掉,买了张上下铺双人床,也给我弟弟置了张学校宿舍一般的单人铁床。奇迹般,这样居然可能通通塞进一个房间。房间里还有个爸爸自己做的衣柜,一个学校搬来的人家不要了的衣架,桌椅一体的现在已经被淘汰掉的桌子。有些人可能会去怀念自己曾经学习的时候坐过的桌子,我也会,但是当它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就不怀念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只觉得茫然不得方向,也不知如何努力才能让生活好起来,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方式,一成不变的穷已经让我逐渐麻木。我确实不得不承认我们家是穷的,这些摆在房间里的东西,那些摆在房间外的东西,东淘西淘而来的别人不要了的东西,我只要看到一次,我就多受一次打击。
早些时候,我很自信地觉得我能够改变这样的状况,让生活好起来。年纪越大,却越是毫无办法,养活自己都成为了一个难题。失业、迷茫、压抑、焦虑……大把消极的词汇应用到自己身上却很是恰当。
我开始责怪家人、责怪环境、责怪社会……最后统统把所有责备倾倒于自己头上。把所有的问题归于自己。
——自己活得愈痛苦,反而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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