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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5年的夏日遇见世纪末少女

在2015年的夏日遇见世纪末少女

作者: 阿特拉斯扭扭腰 | 来源:发表于2016-07-12 21:01 被阅读0次

     2015年的夏天气候很异常,南方迎来持久降雨,暴雨横扫金陵,其降水量更是刷新百年记录。受其影响在河南中部生活的我迎来了一个并不炎热的夏天。然而除此之外,这年的夏天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树上的蝉鸣声依旧聒噪得烦人,虽然天气并不炎热,但是路上依旧可见穿着短裙和打着遮阳伞的女学生们,商场里的冷气寒冷而刺骨,冷饮店的门前购买冷饮的学生络绎不绝 ,一切都仿佛和以往一样不过是一个平淡而无聊的夏天。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世纪末少女。

    究竟是哪一天,星期几?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那是在午后二时左右,当时我正在教学楼上自习,由于疲倦我便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顿感口渴,便走到自动售卖机旁准备买点东西喝,这时我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自动售卖机旁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

    女孩究竟长着什么样子我已记不太清,只记得她留着长发,头上戴着发箍,身穿白色连衣裙,她的外貌也许并不出众,但却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令人过目难忘。她看到了站在她旁边的我,于是便向我求助道:

    “同学,能帮我买瓶饮料吗?”她说着把钱向我递了过来。

    我取过了她递给我的钱,却发现那是那是如今很少见到的第四套人民币。

    “不好意思,你的钱可能用不了,要不我请你喝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定会还你钱的,”她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低下,用极其微小却又认真的语调向我说道。

    “不用了,反正又不贵,你想喝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

    说着我投了硬币取出了两瓶绿茶,递给了她一瓶。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仿佛刚才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那个…这个机器里卖的水会有人买吗?”她十分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应该会有人买吧,”我回答道, 可心里却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这样啊……”

    再三向我道谢后,她便走开了。从那以后,不知为何我便经常遇到她,或是在自习室里或是在图书馆外的草坪上,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她依旧戴着发箍,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任何变化。虽然我经常注意到她,她却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当然我也不想特意去和她招呼,毕竟不是同学而且又只有一面之缘,这个时候不理不睬,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才是最正常的行为,相反主动去打招呼才会显得有些奇怪。可每次见到她不知为何心中总会泛起一股怀恋的感觉,很多很多小时候的往事都会一点一滴的回想起来,仔细想来她虽然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发箍,一副小布尔乔亚的装扮,但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亲切,自然,如果说找个人对照的话,我觉得就如同上世纪末的王祖贤一样。如果说九十年代的人属于纯朴,善良的人一代人的话,我觉得她就属于那个时代的人。

    我似乎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知道她来自何方?为什么会带着第四套人民币?以及她是否就是世纪末少女?中午吃饭时,我向友人A讲述了我与世纪末少女的经历并向他倾诉了我的疑惑,可他却以十分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对我说:

    “何弃疗?”

    “我都说了是真的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可他依旧不相信我。

    “会不会是一个古着爱好者呢?”他心不在焉的说道,“就是那种喜欢怀旧风格的人。”

    “感觉不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很脱俗,很特别。”

    “莫名其妙。”

    “的确是莫名其妙。”

    “那么,”他显得兴味索然,“你准备干什么?向她搭话?然后和她交往最后和她结婚生子?”

    “都不是,我只是想想和她说说话,仅此而已。”

    是的,我就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如果她真的是世纪末少女。我想让她告诉我关于那个时代的一切,人们的生活,天空是什么样子?空气是不是非常清新?人们是否是十分纯朴,善良?孩子们放学后都干什么?那个时候的孩子应该都有很多的玩伴吧,不像现在的我们用网络游戏代替了肢体上的交流。那时候的食物应该也很好吃吧,不像如今的食物充满了食品添加剂和地沟油。那个时代的人精神生活一定十分丰富,在手机和电脑没有普及的年代里,人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与阅读和与他人交流。那个时代新世纪音乐正在流行,理查德克莱德曼也正值青年,帅得一塌糊涂。那个时候张国荣还活着,我们还能看到《霸王别姬》这样的电影……那个年代有太多的美好,我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成长在那个年代!然而关于九十年代的一切,我的父母并没有告诉过我多少,他们觉得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时代谈不上美好也谈不上不好,他们甚至认为那是一个远不如今的时代。这让我感到十分诧异和不满。因此,我十分想问问世纪末少女,九十年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

    我想和她一起漫步在午后的校园路上,听她将那个时代的故事娓娓道来,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那时的样子,阳光撒在她的身上,美丽的无与伦比。此外如果交谈顺利,我还想打听她的身世,也想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世,我想了解生活在上个世纪的世纪末少女平时都做些什么,喜欢什么样的音乐爱看什么样的电影……我想和她一直这样交谈下去直到夕阳将天空染成茜色,我们再向彼此告别。

    然而这些最终只能化为泡影,消失在我的脑海中。不久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张纸条,里面夹着几枚硬币,纸条上面写着:

    “谢谢,再见。”

    好事的室友歪着头把脸蹭过来,发出下流的声音:

    “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嘛,是哪个系的?人可漂亮?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学什么的,她的相貌,声音也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听完我的回答后他顿感无聊,便把身体挪了回去不再理我了,而我至始至终也没有提到“世纪末少女”这几个字。

    “毕竟是偶然相遇,不过是人生道路中的又一过客而已,”我说。

    的确如此,我和她只不过是在不经意间相遇又不经意间分别,在2015年夏日的某天。但如果仅仅如此,那么我又为何感到悲伤呢?

    在与世纪末少女相遇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世纪末恋人的梦。世纪末恋人并肩坐在一个绿意盎然的山丘上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们这样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移光影转换,直到山脚下的村庄停止了喧嚣,直到第二天旭日升起,旧的世纪结束,新的世纪开始,他们才四目相对,拥抱彼此。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地记得醒来后感受到的那种悲伤,就像是烂柯人回到了不再属于自己的家乡一样。我开始克制不住自己去回忆,回忆小时候听过的童谣,看过的动画片,回忆奶奶讲给我听的一个个志怪离奇的故事,回忆小时候家的样子,爸爸妈妈的相貌和穿着打扮。如此思来想去,许许多多的事情,许许多多的东西便一点点令人怀念起来。我突然感觉自己不再属于这个时代而属于上个世纪,然后就在这一天下午我遇见了世纪末少女。

    我并不知道那个梦与世纪末少女有什么关系,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古老而温馨的因缘,至今我依然没有忘记与世纪末少女相遇时所感受的那种情绪,那种平静的,温暖的,近乎于初恋的情绪。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世纪末少女的话,她会为这个时代的变化而感到高兴吗?她知道人们在路上低头盯着看的那个屏幕是手机吗?她知道即便是如今洒水车播放的童谣还是和过去一样吗?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我都不知道,就连她本身是否是世纪末少女我也一无所知。我们匆匆地分别,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来不及说。但是我至今依然相信能够再次与她不期而遇,如果可能,希望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场所,午后的自习室或是夕阳下的某一处草坪,即便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世纪末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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