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过去了再也回不来,所以即使能够看到一点点影子也是好的。
那些有关香椿的回忆年幼时生长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乡野,每到乍暖还寒的春天,山上的树木开始吐出那柔软的带着细微绒毛的嫩绿的时候,贪嘴的我便经常立在院子边上看对门山上那几颗棵又高又大的香椿树上的嫩芽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长长了一点,芽太短太嫩不仅仅是因为产量少,更是因为太嫩导致那种椿芽特有的浓郁香味还不能完全释放。这时候最期盼的是一场贵如油的春雨,那一场温柔的细雨过后,香椿树上的嫩芽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一夜之间就会长到理想的长度。
那些有关香椿的回忆于是赶紧求了疼我的叔叔,在他腰间挂一个小竹篓,再带上一根自制的木勾,一起爬上对门的小山坡,再央他爬上那高大的香椿树上去采摘椿芽,叔叔爬上去找了一根粗壮的枝桠站在上面,再小心地把周围的嫩芽一点点掰下来放进小竹篓,我则在树下固执地仰着头,急切地盯着叔叔和他腰间的小竹篓,心里盘算着何时能将它装满。叔叔爬下树来的时候小竹篓已经冒了尖,鲜嫩的香椿芽嫩绿中泛着微红,我贪婪地闻了又闻那种熟悉而又隔了一整年的味道,抱着小竹篓直往家里冲,全然不顾还在身后的叔叔。家门未进就大声呼唤,“妈妈,快点,椿芽炒鸡蛋了”,不等妈妈回复就伸手到鸡窝里捡了两个还热乎的鸡蛋,塞到妈妈手里。只见妈妈利索地洗、切、炒,等待过后的美味既在想象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再一次见到香椿芽是在离家一千多里外的菜市场里,远嫁异乡,已经十多年没有再见过香椿树,跟妈妈和叔叔的见面次数也寥寥无几,那些嫩绿的,喷香的,温暖的回忆都统统锁进了内心深处,所以当我再见到香椿芽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头一紧,眼眶也莫名湿润,菜市场里的香椿芽仿佛也不似当年那么鲜活,它们被人整整齐齐地捆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排列起来,默默地躺在一个狭小的位置上,它们像是为了见我而跨越了千山万水,以致风尘仆仆,沧桑无比,无比怜爱地挑了一把放进菜篮子,回家小心翼翼地模仿着妈妈当年的流程:洗,切,炒......然而过去的总归过去了,妈妈走了,叔叔老了,那种熟悉的味道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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