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坛经》讲记 演培法师
行由品第一
五祖示秀
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你作否?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神秀作禮而出。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
五「祖」白天見到偈後,鼓勵寺眾誠心禮誦,已知神秀所作,但未與之面談,所以到晚「三更」時分,特地召「喚」神「秀」進「入」自己「堂」中,直接「問曰」:牆上所寫「偈」語,「是」不是「你作」的?神「秀」老實的答「言」:那確「實是」我神「秀」所「作」,弟子作此偈語,「不敢妄求」繼承「祖位」,只「望和尚慈悲,看」我這個「弟子」,親近和尚學法以來,是否「有少智慧」識大意否?如仍沒有什麽進步,尚請和尚諸多指示!五「祖」聽後,率直答「曰:汝」所「作」的「此」首「偈」語,當然是不錯,但仍「未見本」有自「性」,「只」能說你已「到門外」,還「未」進「入門內」。以你現在所有「如此見解」,坦白告訴你:要想「覓」求「無上」正等「菩提」,絕對「了不可得」。
當知「無上菩提」,不是思量分別所得,「須得」在一「言」一語中,當下「識」取「自」己「本心,見」到「自」己「本性」,而且此心此性,原是「不生不滅」,以生滅心怎能見到不生滅性?唯有「於」三世「一切時中」,前念後念的「念念自見」本性,向外馳求是見不到的。又此本心本性,徧於「萬」有一切諸「法」毫「無滯」礙的,亦即於萬有諸法中,皆有此不生滅性,如真有見,在任何一法中,都可見此本性,本有覺性是真實不虛的,見到一法是真,就是「一真一切真」,沒有一法不真,因為這是絕對真理。「萬」有一切「境」界,在未見本性前,好像是千差萬別的,到見不生不滅性後,無一不是「如如」不動真理實性,那裡還有什麽差別?
「如如」不動的「心」性,「即是真實」本性。假「若」能「如是見」到無分別無生滅的本性,當知「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現在「汝且」回「去」,用「一兩日」時間獨自「思惟」,卻忌思量分別,「更作一」首「偈」語,拿「來」給「吾」看「看」,「汝」所作「偈」,「若」得「入」於「門」內,不再徘徊門外,那我「付汝衣法」,使你真正得法。「神秀」聽到五祖這樣指示,立刻就向五祖「作禮而出」。退出五祖禅房,最要緊的工作,就是再作一偈,作偈在神秀說,本不感到困難,可能一揮而就,可是現在作偈,關係非常重大,重大到五祖是否會把衣法傳我,下筆不能不審慎,正因過於審慎,不說一兩日未能做成一偈,就是「又經數日」時間,作種種的如實思惟,仍是「作偈」總「不」得「成」。平時心思本很敏捷,現在「心中」反而「恍」恍「惚」惚,「神思」總是「不」得「安」寧,終日「猶如」是在「夢中,行坐」都感「不」大安「樂」,煳裡煳塗的把幾日大好光陰錯過,那裡還能做偈呈奉和尚?當時神秀誠惶誠恐的心態,從這幾句話中完全表白出來。以神秀的廣聞博識,做一首偈本是易如反掌,現在所以久久作偈不成,問題在求好心太切,反而神思不安,數日作偈不成,固然有個會否傳我衣法心在,最主要的就是自己沒有親證自性,沒有親證自性寫出來的偈語,與世間一般文人所寫出的詩詞,又有什麽差別?縱然寫偈呈奉和尚,除顯我的悟性不夠,而又不免使祖失望,因此久久不能作成一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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