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偏僻的山村农家小院，一间平顶厨房中，一个身围着挂裙的村妇正手执铁铲翻动着锅中的菜肴，灶口前一位三十来岁的少妇在往灶里添加柴，灶膛里火苗冒出了灶囗，锅里菜肴茲兹作响，香气四溢。
今日是蒋正五十岁生日，独生女玲玲和女婿一块回来给老爸过生，家中妹妹一家和老姨也来了，女婿刘小康正在堂上招待着客人。堂上一位白发老人是蒋正的父亲，老人坐在椅上，手中还握着拐杖，气色青白，似乎是在病中。
"玲子，欢儿已上小学了，你们两口子还是再生个宝宝吧，小康家里只有两姐弟，人也少。搭到现在年轻，年纪大了再生，人就吃亏了。"
"妈，这几年太难了，根本没赚到钱，每月还要还房贷车贷，小康不想要小孩了。"
"玲子，多个小孩你年老时日子好过些的，你看家里情况，你奶奶去年过世，现在爷爷身体也差，你姑姑嫁得远，这两年我和你爸照顾爷爷奶奶，根本没人帮忙，好难的。你们能生就生，哪怕生三个都好。"
"生好生，养难养。你和爸放心，小康性格好，你们老了我们养。"
"他还有父母也要养的。唉，没人真的好难。"
晚上，自家客厅，玲子与小康谈了爸妈的意思，小康默不作声，在沙发上抽着烟。良久，翁声翁气地说:
"玲子，我们将房卖了吧，回农村，小宝到乡里小学读，交给爷爷奶奶，我们去深圳或上海打两年工，赚点钱回来再生。"
"将小宝放农村读？那不行！农村的教育质量差，你看城里小孩从小就有各种特长学习培训，小宝放农村，以后比别人差多了，不行，不行。"
"那让老娘来接送小宝读书，我们去大地方吧，这几年本地经济太差了，上班工资低，加上下班跑滴滴，除了房贷车贷哪有多余的钱养小孩？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到大学，包括各种培训没有三四十万了不到，以后大了结婚还要支持买房又要几十万，我们累死也赚不了，不生了。"
"出去打工？这两年在外面的老表们哪个又赚了钱？三天两头核酸的，娟姐在上海都差不多两个月没出门了，勇哥在深圳也没上几天班，今年能平安过算好的了，哪有钱赚。"
"那就再等两年经济好点再说吧。"
刘小康在手机里接了单，起身出门，开车接客去了。
几天后星期六晚上，刘小康正在开着车载着客，接到了老家父亲打来的电话:
"小康，你怀化堂叔回来了，明天来家里吃中饭，你和玲子带欢欢一块回来。"
"爸，明天星期天，生意会好点，我跑车，就不回来了吧。"
"就是因为星期天，玲玲不上班，小宝也不上学，才叫你们回来。你叔难得回来一趟，大家聚聚，钱赚得尽？！"
"这……，好吧。"
刘小康听着父亲有点生气的声音，虽然觉得少了星期天的收入，也心有无奈。
堂叔刘正和，是村里当年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在怀化工作，生有一双儿女，女儿大学毕业后在武汉工作，儿子还在读高中，明年高考了。当年被堂爷爷哭着劝他生了个儿子，违反计划生育，三年后被人举报撤了职，还好在单位人缘好，没开除公职。
中午小康姐也回了娘家，全家热热闹的一大桌。堂婶给小欢欢送了个红包，开玩笑地问:
"欢欢，今年妈妈生个宝宝，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
"要妈妈生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好玩。"小欢欢开心地大声说。
堂叔接口说:
"小康、玲子，欢欢大了，你们生得二胎了，当年你婶子生你老弟，年纪大了身体好吃亏的。"
提到这话题，小康他爸就生气:
"早三四年就喊他们生的，总讲没钱没钱，我看他们总顾着自己耍，根本不想生，老了怎下台。当年爷爷生我们七八个也没钱。"
"你那什么年代了，现在养个小孩要花好多钱？生了不养的差不多。"刘小康回顶一句。
"吃得你蛮多东西，两囗子随便省点就养大了。生了我和你妈养，屋里有饭吃，饿不死。"
"饿不死？读书要好多钱您老晓得不？大了又要买房结婚，您老出得起？光喊生生生，哪有钱养的。"
刘小康想着两边父母总催着生小孩，心里郁闷，不觉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堂叔看两父子起了高腔，赶紧劝道:
"现在培养小孩花费是大，你爸妈是想搭到他们身体好，还可以帮你们照顾小孩，早点生有好处。一个小孩太单薄了，家里本来人就少，当年我也不想生的，现在想来多生了你老弟，很好的。有人才有世道，不然你姐嫁远了，我和你婶子两老老身边没个人，没地方走也冷清，没意思。你两口子还是考虑一下，小孩生了辛苦点养大，以后靠他们自己去捞生活。"
"叔，生了培养不起，到时小孩比不了别人，肯定会怪我们。不想生了。"
小康姐没好气的说:
"就想偷懒，玲子，你要生呢，莫到时候讨个媳妇跟你讲不来，老了连个地方没得走。家里有什么事，一个小孩找人商量帮忙都没得。起码生两个，最好生三个，你娘家屋里又没兄弟，两边四个老老，到时欢欢个人负担太重了，不行的。"
这餐饭吃的刘小康心里难死了，陪堂叔喝了几大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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