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巷。
秦庭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几乎没听说过城里还有这么一个巷子。
巷子又窄又长,一片漆黑,乞丐随意卧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不时还有醉汉踉踉跄跄地走过,甚至有几个忽然吐得一塌糊涂。
巷子里弥漫着各式各样的臭气,秦庭屏住呼吸,加快脚步跟在苏流卿身后。
苏流卿大步的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才停下。
巷子的尽头有一间小破屋,屋顶是木板,墙壁也是木板,屋里一点光也没有。
苏流卿望了一眼秦庭,秦庭连忙上前敲门。
木门又破又旧,秦庭小心翼翼的敲,生怕敲散架了。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木门怪叫了两声,散成几片。
屋里没人。
秦庭吐了口气,回头望望苏流卿。
苏流卿没有说话,转身走了。秦庭快步跟上。走了没多远,苏流卿忽然停下,秦庭差点撞在他身上。他好奇地看着苏流卿,发现苏流卿的目光停在一个乞丐身上。
这个乞丐靠墙而坐,斗笠大的盖住了脸。苏流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乞丐脚下。乞丐缓缓说道:“砸了我的门,就赔这点银子?”
秦庭见那乞丐好像动了一下,忽听耳畔风响,急忙闪躲。接着感到耳朵火烧一样的疼起来,用手一摸,全是血。
回头一望,一锭银子死死地嵌在墙壁里。
苏流卿蹲下身:“这点当然不够,十万两呢?”
斗笠下的脸动了动:“说吧,想干什么?”
苏流卿压低了声音:“杀人。”
斗笠被那人压得更低了:“老规矩。”
十万两银票当即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缓缓接过银票,慢慢的数,数了两遍才问道:“杀谁?”
苏流卿道:“一个女人。”
他说着把一张画像递过去,画像旁边还有资料。
那人看了一会,把银票递了回来:“我不认为她只值十万两。”
苏流卿又掏出十万两递给他。
那人把所有银票塞回怀里,取出火折子,将那画像烧的一干二净。
苏流卿点点头,起身就走,不再看那人一眼。
秦庭连忙追上去,犹不放心的问道:“苏爷,怎么先付钱呢?”
苏流卿冷笑两声:“一门有一门的规矩。”
秦庭皱皱眉:“这人谁啊,信得过吗?”
苏流卿看着眼前毛毛躁躁的小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最好不要知道他是谁,只要记住他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杀手。”
一家茶叶店。柜台上是个女人,长得还不错,正在无聊的扇着扇子。
门外进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径直走到柜台旁:“老板,你们这有黄山的龙井吗?”
女人放下手中的扇子:“龙井只有西湖的啊。”
男人道:“我只要黄山的。”
女人打量着他:“黄山新到一种茶叫霓裳,要不要?”
男人道:“公子不吃霓裳茶。”
女人迅速扫了一眼门外,低声道:“谁派你来的,什么事?”
男人回道:“宋哀。宋先生问您,苏流卿的货这次走哪条线?”
女人叹了口气:“东线!你回去告诉老宋,我们的眼线发现苏流卿身边有江寒一的人,要不要做掉他?”
男人点点头,环视四周,离开了。
女人看着他消失在门外,门外有个醉汉,提着个大斗笠晃晃悠悠从她店前走过。
她无聊的回过头,继续扇着扇子。
醉汉不经意的朝茶叶店望了一眼,随即走出了这条街。
他慢慢将斗笠戴上,挤进了人群。
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杀手,没有人能认出他。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名字,如同活在这世间的幽灵,杀着与他无仇的人,喝着他不知名的酒。
他比苏流卿还要清楚这次要杀什么人,这家店是公子裳的,这个女人也是公子裳的。
苏流卿的秘密都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如果这个地方毁了,是不是意味着苏流卿和公子裳要开战了?这样一来不是便宜了江寒一?
他想着,嘴角扬了扬,江湖上的事啊。
可江湖三巨头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有钱赚,有酒喝就够了。
他想着,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苏流卿背着手站在牡丹花下。
几个下人正在他身后埋什么。
秦庭匆匆跑来:“苏爷,公子裳有动作了!”
他说着好奇的看了一眼几个下人,那几个人正在活埋一个少女。
“小银!”秦庭失声叫道。
苏流卿转过身,接过一把铁锹,把一掊土堆到那少女的脸上:“呸,”他吐了口痰:“不要脸的奸细!”
秦庭愣在原地,苏流卿把铁锹递给他:“也来两下?真他妈过瘾!”
暴雨。
茶叶店的门半掩着。
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走了进来,在店里四处打量着。
那女人想瞧瞧斗笠下的脸,便刻意走到他身边:“好大的雨,难为你来。”
他抬起头,她便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很英俊,但已不年轻。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媚笑,以为自己知道他冒雨来是想干什么了。
于是她整个身子便贴到他身上去。
他的手指冰凉,还有一些雨水,从她胸上划过,猛可传来一阵剧痛,她低下头,发现一把冰凉的匕首狠狠地扎进胸口。
她看着眼前的人,还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他轻轻一推,她猛地向后倒去。
暴雨掩盖了一切声音,她的叫声淹没在雨里。
他冷笑,缓缓走进雨中。
他忽然感到不祥,因为街面上所有商铺的门一瞬间全开了,每扇门里走出了一个人,这些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发光的刀,面无表情的慢慢向他走来。
他看了眼那女人,那女人脸上带着笑,直直盯着他。
难道?他瞳孔微缩,这该死的女人还是发出了信号?
还有,他不知道整条街都是公子裳的!
秦庭冒着雨一口气跑进屋:“苏爷,货到了!”
苏流卿点点头,冷笑道:“公子裳啊公子裳,想劫我的货!哼!”
秦庭笑道:“东线还擒回来一个姓宋的!”
苏流卿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他们还真去东线了!活该!把眼线安插到我眼皮子底下,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着拍拍秦庭的肩膀:“小秦啊,我们去看看那个姓宋的!”
秦庭跟在苏流卿身后,吞吞吐吐道:“苏爷,那个杀手?”
苏流卿哈哈大笑:“杀了公子裳的爱妾还想活?”
杀爱妾,擒宋哀,等于折了公子裳的左膀右臂啊!这样想着,苏流卿好生痛快,他走的更快,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宋哀了。
秦庭紧紧跟在他身后,慢慢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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