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总说他是北京八旗子弟的后裔,自己流淌的是满洲人的血,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一
第一次听说老王的时候,是在设计课休息的闲谈时间,大家在揣摩着要选谁做导师,阿明说,我导师肯定不会选老王,我当时便纳闷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王那时在教大学部的西洋史,并兼顾研一的艺术课,所以并没有和D先生有交集。在一次次演讲的时候,偶尔也可以见到老王。不过因为老王的学术背景和那些演讲的人不大一样,涉及的领域也不尽相同,所以往往演讲的人在各种五颜六色的幻想中滔滔不绝的时候,王老也不容易插上话。
那时候,观察老王,感觉他是一个嬉笑怒骂,不拘一格的人。
二
小喵说,老王是个色狼,老大一把年纪了,老婆比他年轻20岁,还是我们的学姐。
老王那时候带艺术课的一个朋友说:老王有个儿子,现在小学三年级吧,反正跟老王一个德行,仗着他爸是老师,到处作弄我们这些大哥哥大姐姐。活生生一个“小老王”。
后来,D先生好奇心爆满,又因为老王开了一个“从古希腊到巴洛克”的选修课,颇为吊人胃口,于是选了老王的课,才知道,老王众多负面新闻下,确实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老师。
第一次去的时候,人数就很多。老王得意洋洋,笑的嘴都合不上,讨巧是又掉了一堆愿者上钩的鱼。老王在周五开了一场平行课程,主要谈论的是音乐与历史的关系。颇为有难度,却是在第一节课就举例子验证音乐风格与建筑风格的契合性。
从前的老师总是讲:建筑与音乐的关系,每每上升到哲学高度,另人云里雾里。但是老王喜欢让你听,听多了,你就懂了。老王还得意洋洋说,我写的书都被北京领导收藏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是一个长不大的老头。
三
古希腊,古罗马涉及很多同性恋(情同)的文化。要是其他老师,估计会一言以蔽之或者匆匆带过。王老倒是每每遇到此番有趣之事,便娓娓道来,还列书单说:这不是我讲的,这是牛津剑桥的书。记得印象很深的是他说:古希腊男生都不穿衣服和裤子,女生要露出半个乳房。
并以陶瓷为证。说:你看陶瓷上这个希腊人,他躶体去学校,老师指着他的老二说,你今天很健康啊!另一个人用绳子绑住老二,增加其健康程度。(参见《Polis》一书),你看这个陶瓷上描绘的是古代的同性恋性爱party。每每说道这里,我都会看到屏幕上的ppt
老王的ppt喜欢以他老婆的美貌照片作为模板,我都怀疑,这样一个花心的老师怎么能将得了这些开放的故事。当然偶尔老王也会把他儿子叫过来和我们一起上,遇到问题,大家打不上来的,就问他儿子说,儿子啊,你会不会啊,往往他儿子都会(废话,他儿子听他上课听了好几年了估计)然后再借此打击我们。
四
老王说自己修行三四十年也是半个大师了,咳不过我的某某老师那是真厉害,会十四门语言,我至今也才会十一门。学希腊到巴洛克的历史涉及到不同的地域国家和民俗风情。所以老王自学相关语言来旁征博引。比如polis和politic的关系比如Temenos和Topos,总之,他有一部分是通过考证语言的衍化来考证事物的关系。老王说他们全家都怪,她妹妹感兴趣的是上古语言学,学什么希伯来文什么的真是没几个人感兴趣的。他老爸自称自己为贝勒爷。不过死的时候也是硬汉一个。偶尔他回北京找哥哥,总是被哥哥各种讽刺嬉笑怒骂。这是他觉得的感情和归属感。
老王总是说:我是满族的后裔,说的时候,略带苍凉。
五
他,躲过了浩浩荡荡的年代。
他说,你们有任何不同的意见如果有理有据指出我的错误,我直接给你满分,不用参加我的考试。
他说我们那会儿很多人不喜欢文丘里上的课。真的是乱七八糟
他兼顾音乐的热情去音乐学院进修,又满怀热血地自学语言。
他感激导师的资助,让他明白了人的伟大,以及自己的渺小。
我们都知道,已过半百的老王得意洋洋的心底,是一颗谦虚而踏实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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