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青草/耳畔的呼吸/还有昨夜的酒以及儿时的马铃薯/那一点点绿,是我身上的光芒。——文佳君《一场春雨不偏不倚地打在大地之上》
我是读着这样的诗句熟悉文佳君的,我熟悉了一个勤奋的诗人,一个坚持着写作和善良的诗人,一个从酒品可以看出人品的诗人。我去过他工作的都江堰,这是成都身旁的浇灌了千里成都平原的卫星城,一个两千多年来文人荟萃的古都;我甚至去过他在都江堰农村的老屋,那里有他的父亲、母亲,他的庄稼和童年。
看到他眯缝着眼,一脸笑意地望着老屋前的土地,土地里呼呼生长的向日葵和油菜花,我理解了为什么他的诗歌中总是反复出现这些关键词:乡村,荷塘与藕根,青草,大地……
当代诗人无法避免地会面对一个现代人和一个现代社会里不合时宜的诗人的困惑,而这种困惑已是在当前过度商业化时代中,坚持写作的诗人的共同感受。与文佳君同龄的诗人刘清泉曾经写道:“我是为逃避,才选择写作这种方式的。我靠写作寻觅那更为适宜的存在。”这种“逃避”和“寻觅”的矛盾统一,是刘清泉,是文佳君,也是其他众多诗人坚持写作的无可奈何的理由。于是,我认识了一个获得无数次职业荣誉的媒体人文佳君,以及一个落寞的、执着的诗人文佳君。
由乡村进入都市的路,有时会长达十年、二十年,由一个乡村少年到成熟诗人的路会更长,要经过山水关隘、求学从军,经过上班打卡、油盐柴米。作为一个有乡村背景的诗人,这种“困惑”还有另一层个人的色彩。我们看到的是文佳君对都市生活的疏离和对乡村题材的固守,至少在诗歌上,他还没有走完(也许是他本来就不想走完)从乡下老屋到闹市小区那段路。因为有意无意留下的这段距离,文佳君的诗歌充满了对乡村的诗意美化。
这正是文佳君值得期许的地方,他没有在越来越习惯都市白领的身份后,远离诗歌的痛,没有在茶道、啤酒、男欢女爱、风花雪月之后,忘记让他站立着的土地。他的坚持正如他诗中所言:
在纸上/我说着永远的梅/我说出幸福与花蕾。——文佳君《在南山》
100年前,俄罗斯诗人叶赛宁说他是“最后一个乡村诗人”,100年的诗歌发展证明他错了。至少文佳君是他在中国的现代回响,文佳君的诗歌让我们知道,乡村是我们出发的地方,也是我们要回去的地方。当然,由乡村进入都市的路很长,而由都市回到乡村的路会更长。
本文作者:诗歌评论家吴向阳 经作者授权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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