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年结束一年又开始，2019年迎来人生第二个本命年。人生刚刚开始，或许是因为太年轻而没有为自己的美好年华感到喜悦，反倒是多了些对未来的惆怅和迷惘。过去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整整失眠两个多月，心神不宁，内心总觉得窝囊又恼火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心烦时总想起母亲，脑子里常常回忆的一个画面:七八岁的我倚靠在门边上，西边一大片火红的夕阳洒满整个村庄，我看着天上的云像嫦娥像猪八戒像白龙马像唐僧像花像草，像世间万物，内心满是欢喜，说不出的喜悦，沉浸在这五彩斑斓的世界里，不愿醒来。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在屋里忙活着家务活。她身体不好，总咳嗽，有时候咳的半天直不起腰，半夜也在咳嗽。她经常在夜里难受地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外公外婆，说自己不如死了算了。好几次我醒了也跟着后面哭，黑夜里，母女二人哭的像生离死别。严重的时候就要到街上的医院里待上三五天，小时候有三分之一的时光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在哪里日夜陪伴着母亲。

十岁那年，母亲过世了。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年轻的时候家境不好，只在村里的医院检查，说是支气管炎，一直当支气管炎在吃药治疗。病一年比一年严重，最后去了上海检查，才查出来是心脏病，可是已经是晚期了。她走后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也是解脱了！”“可怜了两个孩子！”“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可怎么办？”可怜不可怜，难过不难过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父亲一直在本市工作，再也没去过外地。哥哥在县城读中学，我在奶奶家念小学。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成长的过程中遇到过不少坎坷羁绊，甚至是绝望。想母亲，理解她也恨她，认为她生我但没有养我，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嫁人？我们怎么办？曾经一度告诉自己不再想她，除了伤心难过其它一点用都没有。直到有次听到蒋勋老师谈红楼梦时说人这辈子其实是来还上辈子的债的，父母欠子女的，长辈欠晚辈的，你欠别人的，别人欠你的，都是来还债的。既是还债，为什么不多还点，总觉得母亲还没还完，可是怎么就走了呢？

我们常常会对失去的感情难以忘记，再久都会想起，忘不掉的也许并不是甜蜜温馨的过往，而是陪伴。本来拥有的那份陪伴突然不在了，你会伤心，会不甘心，甚至会抱怨，不是舍不得，而是你需要它。

后记:过年时写的回忆文，有些多愁善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