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静的生活中,人们很容易受到刺激。
政治或者说社会管理中采取的复杂且不同的形式,给这个正被神秘东西笼罩的国家,徒增了更多的神秘气氛。神秘的融入空气,有形却不可见,四下飘散。没有一只眼睛能看见背后,无数双眼睛望向前方的迷雾,神秘。
不断的集体哀悼成为了表达灾难的方式,向来如此。
官员、科学家、医护工作者、媒体从业者、布道家、幻想家,他们发布着大量的信息,人群蜂拥而至,争相观看。他们从中一定能得到本就相信的信息,他们相信;他们从中一定能得到本就不相信的信息,他们不信。我们不可能客观全面的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它也不可能被客观全面的记载。触目所及,痛苦悲伤,淡漠愤怒。
每天,希望和绝望周而复始。
远方的哭声很轻,身边的欢笑很闹,不敢正眼看不幸,没见过谁还没有为此流泪满面。此时此刻到底该相信祖国和政府,还是西方的科学家,还是奔赴一线视死如归的医护人员,还是终将会到来的盛夏……我们其实难以启齿,在这被文明照耀的时代,许许多多的人,宁愿沉闷的,重新相信天。
当人们被奖赏在厨房做饭,在家里的床上睡觉,周而复始,就成了惩罚。
他们不能去工作的时候,朝向物质的贪婪不能得到满足的时候,生活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动机:动物的欲望——这只有一部分转化为优雅的爱,更多的仍旧转向为暴力和贪婪,甚至积淀为更极端的仇恨。不可见,但存在,放眼望去,网络充斥着大量流言和暴力。别给自由,他们需要超负荷的工作。
每次灾难爆发,都是精神盛行的时期。
精神需要的不是思考,集体思想的关键词是无知和盲从,精神只需要有手有脚的礼节。到处都警戒危险的时候,人群会趋向于一致,群居动物的情绪核心是恐惧——在脸上统一色调,在说话和行为上也全部统一了调子。耐心的戴上口罩,稀释84消毒水,自觉的隔离在家,礼节产生的真正标志是让集体行为掺杂了道德意义:人们突然变得会去嘲弄和羞耻那些不合时宜的娱乐甚至一个表情——回过头来可能明白,道德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生活如此复杂,混合着血腥与玫瑰。
面对灾难,逆向而行,才是最值得被歌颂的冒险。那些守在灾难里的人,往常称不上高贵,但今日如此庄严。人们才发现那不是鱼龙混杂的团体,每一个都有它的门槛,那门槛不仅需要知识储备,还需要德行。他们怜悯疾苦,情愿牺牲,忠诚理想。他们朝向荣誉,冷眼荣誉,隐蔽其后的不仅是宗教般的信仰,更是远离亲人世俗的禁欲。所谓民族魂,所谓好斗尚武的英雄气概,谁说现代没有呢?
精神盛行的时期将结束于刻满字的石碑、标志性的建筑物、赞美诗,还会给那些被压抑在死亡里、无比盼望远离死亡的人,举办一场盛大的狂欢。然后生活照旧。
对不起,看见全局,才如此悲观。
的确有爱,的确充满温暖,可眼下所见的哪一种积极,不是因为生在另一种更巨大的痛苦之中。那种对抗的生命张力产生出的积极,也同时映射着我们的渺小和无力。
这种悲观当然不全来自现在与未来,更多是人们在这场灾难里又一次想起了过去。被粉饰的生活又一次被揭开,一切都没有真正的“改良”和“进步”。对于那些本来积极的人,对于那些以为真的发生了“改良”和“进步”的人而言,面前所见的才更为悲观。
娱乐场所全部关闭,结婚登记暂停办理,生事不可抗,丧事从简,正常生活秩序发生前所未有的改变,笼罩这个国家的是无数忧郁的心灵,好好享受这几个月吧,你这辈子经历了一次举国的末世之象。当然这只是短暂的生病,我们必然能够在短短数月中抗争过去,只是这种巨大的动静讲真和末世很像,有机会体验就请好好体验。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好。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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