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苑（72）

《词苑》（72）

张炎：朝中措

清明时节雨声哗，潮拥渡头沙。翻被梨花冷看，人生苦恋天涯。

    燕帘莺户，云窗雾阁，酒醒啼鸦。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插向谁家？

【译文】：

    清明时节，雨声哗哗。江潮陡涨，淹没渡头沙。我在泥泞的路上行走，却被道旁的梨花冷眼相看；仿佛在责怪我平生不思故土，而苦恋天涯。

    我只有到莺啼燕舞、珠帘绣户的歌楼台榭去一醉消愁。酒醒后，见到的是鸣噪的乌鸦。离开时，顺路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时，竟不知将杨柳插向谁家。

【简析】：

    张炎（1248-

约1320），南宋末元初著名词人。他精通音律，词风雅丽，作品丰富，并写有词论专著《词源》，影响于后世。他的前半生富贵无忧。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元军攻破临安。他的祖父张濡是抗金将领，被元人磔杀，家财被抄没。此后，家道中落，贫难自给，四处飘游，落魄而终。这首《朝中措》作于宋亡之后，是他晚年生活漂泊，无家可归的苦难写照。

    词的上片，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清明节别具一格。不是“雨纷纷”，而是“雨声哗”；不是“杏花村”，而是“渡头沙”。词人对这一特定环境的描写，加上用拟人化的手法，赋于梨花冷眼相责的情感，点出了词人“苦恋天涯”的无限辛酸。

    下片继续描述词人的遭遇。漂泊中的词人没有住所，只有到歌妓舞女之所去一醉解千愁。然而醉醒客散，乌鸦乱啼。词人虽然也折得一枝杨柳，但天涯游子，无家可归，才猛然想起“插向谁家”？词人的这一发问，把他的满腹忧愁、无限悲哀展现得痛彻心扉，令人为之落泪。

【注释】：

<1>渡头沙：渡口的沙滩。<2>翻：副词，却、反而，表示转折。<3>“燕帘”二句：指歌妓舞女居住的场所。<4>杨柳：古时清明节，有家家户户门上插柳以祛邪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