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到的自由想象法,去设法了解自己,这其实是一个价值观界定的问题。价值观方面有三点,我们需要先了解的。
第一点,每一个人的价值观不必要相同,这就是人的自由和成长发展的可贵。
第二点,我们很自然都会寻找与自己价值观相似、相通的人交往。
第三点,价值观会改变,因为年龄不同、体验有别,加上你的生命阶段不一样。所以这三点了解的话,你就比较容易比较客观地去设法分析我们提出来的材料。
本期重点1:价值观分析的材料
我们的材料简单说起来分为四组十六项,你从里面去分析,这四组的区分可以简单这样想:第一组是生来具备的,每一个人都有的,叫做年龄、外表、健康、聪明;第二组是你成长的过程里面慢慢获得的,像家庭、教育、专长、职业;第三组是你奋斗一段时间,到一定年龄了,就会得到财富、名声、地位、权力;第四组是你自己经常做的选择所接触到的,是朋友、志趣、社团、信仰。
问题是这四组十六项里面,你要问:如果少了这一样,我还是我吗?以这个问题一路贯穿下来,最后就会发现,你每一组里面可能选一个或两个,整个四组里面十六项,你最后选三个。按照顺序,对我来说,我绝不能少的是这三项。这三项只是一个名称,还要有具体的内容。譬如说有人选择朋友,那么是什么样的朋友?选择家庭,什么样的家庭?像这就是你要后面进一步去分析的。我们这个课程的分析只能提供你四组十六项。
现在我们已经分析过第一组——年龄、外表、健康、聪明。同学们在我看来都非常愿意学习,认为我讲的“聪明”是有发展空间的,应该值得特别用心;其他三项都已经有一定的固定的形态。
现在到了第二组——家庭、教育、专长、职业,你要如何思考呢?我们先说家庭。家庭是一个人命定的,你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所以家庭分两方面:一方面是我的原生家庭,我的父母所给我的一个成长的环境;第二个是我自己组合成家庭之后,怎么照顾我的下一代。在这里我们比较把重点放在前面。当然第二部分也不能忽略,因为很多人的快乐就在于此,他认为人生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的家庭,要照顾孩子这些。由于家庭是已经注定的,你没有选择的空间,所以从各种方面的研究都看得出来,它对一个人绝对是非有不可的。
但是由于父母并不见得是完美的,也不见得有这么高的智慧和能力,可以把他们的爱心施展出来,照顾好孩子,所以这个时候就变成家庭里面有各种复杂的状况了。那么在这方面你就要记得两个词:一个是爱,一个是负责。每个家庭都是由爱开始组成的,所以它后面就是一个责任的问题。这个责任你要尽到什么程度?每个人有他自己个人的处境去判断。这是家庭方面。
第二个谈到教育,主要也是以我们受的教育为主,所以这一方面基本上是比较被动的。像很多人喜欢说“应试教育”,好像中学以前只有考试的教育。中学毕业之后,只有设法将来要准备就业的教育。但不要忘记,我们谈教育的时候,一向偏重“全人教育”,就是同时注意到人才、人格、人文三个层次。所以这一下就把焦点转向下一个——专长。受教育之后,然后培养专长,但是不要忘记教育大部分是被动的,你不能脱离学校这个范围。
到“专长”的阶段,就是你自己可以把握的。我们讲人才、人格、人文三个层次,专长往往放在什么地方呢?开始会放在“人才”方面,让自己成为人才,才能得到第四项——职业。其实人格方面无所谓专长,你只要随时提醒自己努力行善,努力往上走,每一个人都有一样的机会。接着是人文方面,这个专长就显得比较特别了,因为这个发展又是无限的空间。在人文方面,对于文学、艺术、宗教方面的了解和体会是没有止境的。
专长,我们刚刚提到,它会牵涉到后面一项——职业。根据统计,一般人在社会上,一生里面大概会换三到四个职业,这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你为什么换职业啊?当然是你的职业方面有些阻碍了,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专长提升了,你可以往更高的地方去发展。所以这里面的“职业”是可换的。
所以,你如果把我们这组里面所列的四项先分别加以思考:家庭是命定的,教育是被动的,专长是可以一直发展的,职业是可换的。你从这简单的四个词就能看出重点。当然这不是以偏概全,而是把它们的特色非常聚焦地掌握到。那么显然这里面“专长”就比较有发展的空间。所以我们有一定了解后就会发现,把第一组的“聪明”和第二组的“专长”配合起来。这两个配合起来的话,一个人在社会上,他不但可以有立足之地,同时他在人文方面,他的专长也可以随着年龄的增加而不断发展。
因为你要活得踏实,你需要有工作;但你要活得快乐,一定需要有某些人文素养。像同学们花很多时间学习各种科目,也包括我们的西方哲学,就是在专长方面慢慢地在提升、在增加,那你将来可以活得比较充实或比较快乐。
其次,同学们的反应非常快,几乎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把这四组思考了一遍,并且选择自己在每一组里面所要的项目,有的还组合起来选了三项。实在是非常用功的,非常值得我们肯定。但是我还是建议,你要先把每个项目的特色、优点、缺点,先了解之后再做选择,会比较有把握。
本期重点2:选择的方式
关于选择的方法,我想同学们还记得我们谈到三个“要”——必要、需要、重要,就是把人的生命分三个层次——身、心和灵,灵就是精神。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属于身体的层面是必要的,代表它是有些可见、可以量化。所以同学们对于健康,和将来可能获得的像财富、地位、名声这些,就很容易把它归纳到“必要”这个层次——非有它不可,有它还不够。
那么接着你就要看“需要”了,“需要”跟“心”有关。这个“需要”我们有时候会觉得跟我的情感有关,因为“需要”里面有求知的,有情感的,还有个人的主动抉择的。所以讲到“需要”方面的时候,你就会把亲情、友情、爱情放在里面,你就会把你受教育、要设法追求专长这些放在里面,或者说工作、职业也是一样,这是需要的。但是你对每一项你都要,后面你就需要思考什么?——对你“个人”来说。这个比较重要。我现在所做的分析是一个概念上普遍的一个了解,要配合你在现实上具体的资料。
譬如有人很容易认为家庭最重要,这当然很好;但你不能忽略,自古以来各大宗教里面都有一些出家修行的人。如果你跟他说家庭最重要,那请问:他们出家修行的人,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呢?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像宗教界的这些伟大的圣贤,给人类带来的启发是很大的。他自己的话,他认为自己完全得到安顿了。
所以我们讲到价值观的时候,要设法先了解它属于哪个范畴。比如说家庭是属于“需要”的范畴,就是没有人可以离开家庭;如果离开,代表他有“上面”重要的一种考虑。没有人可以离开三种情感,但是有时候你就必须割舍,必须能够化解情感带来的相对的困惑、压力或各种其他的问题。所以“需要”的层次代表什么呢?你需要这些,但是同时你也需要不断地去提升、去精进,而不能够只停在说“我需要,所以我就在一个层次里面打转”。
第三个就是在“重要”方面,或许我们把这个“三要”再重新用一句大家很流行的观念来加以说明,说不定更清楚。譬如说,我们听到过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生命当然是必要的层次,爱情是需要的层次,那么在这里所谓的“自由”就变成“重要”的层次。这当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适用的,它是一种选择,显示一种价值观。只是这样的话让很多人觉得说有点道理,有一个层次的观念。什么层次呢?就是“三要”——必要、需要、重要。
所以我们思考的时候,与其学会别人的答案,不如学会别人思想的方法。谈到“重要”的时候,你要问:能让我人生有意义的,让我这一生不会虚度的是什么?或者指引我这一生方向的是什么?所以像这些就是你对“重要”的考虑。
我们另外还要强调是什么?同一个概念也可以细分。譬如朋友,朋友有很多种,有的朋友你认为是需要的,有的朋友你认为是重要的,那是不一样的,生死之交当然重要了。
本期重点3:决战点
所以我们在思考的时候,像自由想象法,它只能提供一般的参考,或者你自己也接受了某些观念,它让你去进行一种深入思考,然后客观比较,最后做一个主观的一种意愿的选择。就是分析完毕每一项价值的特色,有四组十六项,你再从每一组里面(同一个类型的),你先选一项或者两项,看你自己的考虑。最后合起来之后再一起选前三项,这个是比较困难的。选完之后,接着你就要问:你这一生可能碰到什么样的情况?那就是更大的挑战。
我现在想到个例子,譬如说我们看三国演义,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希望能够共生死。后来关羽不幸先遇难了,刘备就不顾一切要设法去替他复仇。这个时候他就要考虑,我对结拜兄弟的情感跟我对我国家的责任,还有对其他的要冒险犯难的将士的生命,你做个选择,因为你是个统帅,你是一个领导,你必须负责任。所以对他来说的话,那时候是非常痛苦的抉择。人的生命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凸显它最后的价值的定位。
人生就需要有价值的定位,你才能知道自己是谁,才能了解自己在跟别人互动的时候,你要选择什么,你不要什么,你要放弃什么,然后你的人生就不会浪费了。
哲学作为人生经济学,就在于让你省了很多犹豫不决的时间。模棱两可,这些根本不要考虑。你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往哪里走,你必须为它负责任的。所以我们在做普遍的考量之后,还要进一步结合个别的情况。尤其是学会这个价值观的界定之后,将来在人生的各种情况,我们要如何抉择,这才是一个决战点,这才是最主要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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