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多——错多——”
听,是什么在叫?
夜幕降临天色渐晚,林子里传来一声声不知什么鸟的哀啼声,好似是婴儿在哭。
乡村有一种鸟,叫声哀怨,关于它的来历也是神秘莫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村庄,青山绿水环绕,美不胜收。庄里有一户幸福的三口之家,男人以倒弄药材为生计,常年进山采药进城贩卖,与妻子孩儿聚少离多。
妻子生得美丽又贤德持家,跟庄里所有人一样,以种地为生,她朴实勤劳,所有的庄稼在她手里都摆弄得服服帖帖,不仅如此,还得一人拉扯才刚满三岁的娃,丰儿。
又是一年秋,眼看就要丰收了,然而,因为长期的辛苦劳作,女人病倒了,丈夫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哪知妻子至此竟是一病不起,不多久便撒手西去。
这么多的田地,又是三岁的儿子,都离不开人的看管照料,家里也要开销生计,屋里外头全都需要人手。
男人悲痛过后,还是续了弦,新娶了隔壁庒子里的新寡妇。这女人娘家里穷,连正经名字都没取一个,嫁给隔壁庄子后,因为大脸盘子生得黢黑,别人都称呼她黑丫,黑丫还带来一个小男娃,名叫元子,比男人家儿子小半岁。
一晃又过去三年,两个孩子都快七岁了,该进到学堂念书的年纪了。
开销越来越多,家门口的药材生意却渐渐不景气,黑丫催促着男人出远门去赚钱。为了养家糊口,男人还是念念不舍的出门了。
男人离开家后,本就性格暴躁的黑丫越发将她内心阴暗面的本性暴露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她看着自家的娃的长相仿佛是自己的翻板,一样的黢黑大脸盘子,还有点那个短命鬼的醜样,而这个异父异母的小哥哥,竟越发生得粉雕玉琢,细皮嫩肉的。
明明一样的吃喝,一样的供养,凭什么这小崽子越来越精灵可爱?这么一对比,更是衬得自家儿子一副拙像。黑丫想至此,她的脸更黑了,越发看不惯、容不下男人的孩子。
这天晚饭后,丰儿照例收拾洗刷着锅碗瓢盆,这些家务活自从父亲走后,在继母的要求下,都是丰儿在做,而元子正依偎在他母亲怀里撒娇。
黑丫照旧吩咐着丰儿干这干那,她黑着脸,一会儿大着嗓门吼,一会儿又颐指气使的指指点点。突然,她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小小的丰儿不敢言语,他越来越怕这个继母了,他很想念父亲,更想念自己的亲妈妈。元子早上床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年春,两个孩子都往学堂念过两年书了。男人家的丰儿不仅继承了他母亲的美丽相貌,连功课也门门是优+,深得学堂先生的喜爱;而女人的孩子元子则从小捣蛋贪玩惯了,功课也是一塌糊涂,还老是闯祸,总惹先生头疼。女人的脸越来越黑。她心想,不能这么下去了,我看着丰儿这小崽就头疼。
学堂里放假了,农忙来了,黑丫忙着出出进进干不完的活。看着属于家里的山、果树、田地、小菜园,她心想,我成天如此辛苦的劳作,这些以后应该都只能是我家元子的,又转念一想,如果家里少口人吃饭,不就能省点粮食吗。
很快,黑丫就将想法付之于行动。
这天饭后,黑丫坐在桌前剔完了牙,挥挥手叫来了门口玩耍的儿子,儿子手里抱着玩具,女人将他抱在怀里。待丰儿收拾好厨房,女人又黑着脸命令他,“死崽子你过来!”
黑丫吩咐两儿子去山岗那两块地里种芝麻,一人种一块,得等到芝麻发了芽抽了绿才能回家。她美曰这是磨砺他们。
丰儿和元子一起上路了,他们各自揣着一口袋芝麻种子。丰儿想起出门前继母那张黑森森的脸,眼神里好像藏着阴谋诡计……
会是什么呢?丰儿下意识摸了摸属于他的芝麻种子,一粒粒圆滚滚的结实,他隐隐觉得不安。林子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元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手里把玩着弹弓上的皮筋,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圆滚滚的石子,对着树枝上的一群麻雀,拉动弹弓,石子射了出去。
丰儿快步向前,替元子拾起了地上中弹的麻雀,转过头对着他说,“弟弟,来,看看你的种子还在不在?”
元子心不在焉地将口袋掏出来递给他,眼睛依旧搜寻着林中鸟雀的身影。
“嘎,嘎,嘎——”是一串乌鸦的叫声。丰儿对元子说,“你的种子没我的好,干瘪瘪的一定发不了芽。”
元子瞅了一眼丰儿的口袋,再看了看自己的,还真是。
“我跟你对换一下吧,弟弟,”丰儿又说,“我把它种下去,多浇浇水,说不定就有救呢。”
他们交换了种子,各自将它们种在了属于自己的地里。
天黑了,不知名的鸟儿在叫唤。
几天过去了,他们盯着自己的地,还没有发芽。
下雨了,元子兴奋起来,有了雨水的滋润,芝麻很快就能长出来了!
很快七天过去了,元子的地里长出新鲜的小草来,芝麻还没发芽。丰儿地里的芝麻陆陆续续发了芽,长了叶,丰儿一脸的喜悦,回家了。
夜幕中的黑丫守在门口,她看到回来的竟是丰儿,黑着的脸一下子惨白。她飞快地向山里跑去,芝麻地里不见自己的孩子,她发了疯似的大声呼唤着宝贝儿子的名字,声音冲破树林,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良久,“错的——错的——”一声更比一声长的悲啼声传来,女人凝神细听,终于在一棵楝树上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一只嘴巴流血的鸟。
“错的——错的——”鸟儿扑凌着翅子,围着女人转了三圈,又向山林深处飞去,女人僵硬着步子跟了上去,犹如失了魂魄的鬼。
“错多——错多——”林中又多了一只嘴巴流着鲜血的鸟。它总是朝着北方鸣叫,昼夜不止,声音极其哀切,犹如盼子回归,后来的人们把它叫作杜鹃啼归,也叫子归。
一夜间杜鹃染红了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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