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

        听说邱老师去世的消息，是在上午。我去校长室，校长刚接完电话，面色很难看，难以置信地说：“邱校长殁了。”

        宛如霹雳。

        假期之前去喝法会老师女儿喜酒，所有的人都到了。问及砚忠，说是去中心校开会，会尽量回来，结果等到酒席将散，他才匆匆赶回。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喝酒。

        此后只余匆匆，有时在路上短暂交谈，有时在中心校开会前仓促的一瞥，各种各样的事务，各种各样的忙碌。然后就如同复制和粘贴。

       照例被各色人事淹没，我也忧心忡忡地奔波在某份文件的提交之路上。

        秋天了，秋天的校园里，学生和家长满怀希翼，生机勃勃地相互招呼，询问着彼此的班级和有关的老师，事无巨细地为开学准备。上午九年级，下午八年级，全都没头苍蝇似的乱闯，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师生开始艰难的磨合。

        晚上在昌城吃水饺，志军他们回来，又过去坐了坐，回家的时候已将近九点，街上迎财神的鞭和炮都已响过，只有满地纸屑，空气里淡淡的硝烟尚未散尽。

        餐桌上还保留着早晨留下的空碗和筷子，残羹与冷炙。人也好像空了，早晨的热情与激情在漫长的白天消耗殆尽，只回来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却又不肯马上去睡。于是靠在沙发上翻手机。

        直到在同事群里看到一则短短的消息，想到我的邱老师，过往的种种忽然重现，三十多年的往事慢慢连成一片：我少年时意气风发的邱老师，我青年时坚毅执著的邱老师，我中年时沉郁宽厚的邱老师。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学校撤并，新学校生活不方便，每天中午都到街上吃面，各种各样的面条，吃得我们整个冬天乃至回学校的那条土路上，满满都是回忆。

        我终于明白，那伴我从懵懂少年走到沉默中年的人群里，永远地少了一位，就像一座城堡，从一扇窗户开始，无可挽回地走向圮塌，而我也终将一样——走向衰败。

        屋里没有开灯，我独自埋在沙发里，埋在客厅和整个小区巨大的黑暗里，渐渐不能自已。

        这则消息是——

        2018年9月1日（戊戌年七月廿二日）星期六，早上7：00，亲爱的邱砚忠同学，原昌城镇巴山小学校长，在家中突发心脏病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恋恋不舍的这个世界，享年58岁！这个悲痛的事实，让我们难以接受。。。。。。

         在这风雨兼程的58年里，您阅尽了人 间沧桑，积累了珍贵的人生智慧，用您的善良和勤奋，创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您是一位伟大的长兄，也是我们做人的楷模，您的匆匆离去，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和哀痛。。。。。。

        愿您在那个微妙庄严的清净世界里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