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完课回到寝室,已是十点一刻,刚准备收拾下去睡觉,手机却突然响起,拿过来一看,果然,还是那串熟悉的数字,在我的手机里,从来没有妈妈的备注,外人看来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于我却是另一种温情。喜欢以这种方式宣告我的重视。
只是都这个点了,正常情况下妈妈应该早就睡下了,而且我也没有跟她说我今天有课,甚至是刻意骗了她,告诉她我最近都没有课。其实我是很后悔告诉她我每天要走很远去上课的,因为她总说不放心,摸准了我放学的点之后,定时打来电话,只是为了确认,我已安全到达寝室。
一开始我觉得有些好笑,是觉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有同学陪着怎么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呀,所以有时候接到电话还会有些不耐烦,意思是我都这么大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她却每天都执意如此,好吧,我妥协。虽然她要求只要我上课回来就要发个短信给她,但每次她都会等不及,先我一步准时打来电话。
这次都这么晚了,我准备一定要好好说她两句,让她以后不要再等我到这么晚了。可是接起电话,听到她带着困意的声音,我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显然是已经困到不行,却还强撑着在等我,我能想象到她那里的场景,一定是一边眯着眼一边去摸着手机,生怕错过了我的电话。
我开口便是有一点质问的口吻:“怎么还不睡觉,又等我。”
她那边应该还是迷糊的状态,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打电话回来啊?”
我蒙了,什么叫这么多天,我昨天中午刚打了电话,算起来怕是连一天都不到,怎么成了这么多天?我有点好笑,笑着回她:“我昨天刚打过好不好,哪有这么多天哦。”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好几天了呢。”
听完我鼻子有些酸酸的。其实我每天都打电话回去,不能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我一直很内疚,所以每天都会打电话,哪怕就听她说两句话,我也感到舒坦很多,今天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时间有些晚,我怕她睡着了,所以就没有打过去。可是对她来说竟然像是过了好几天。心有些硬生生的疼,想象着中午她没有等到我电话时的失落,不禁有些恨自己。
我半开着玩笑,“这么想我啊,那我翘课回家吧?”她估计是还没有醒困,在那边唠叨了几句,然后问我:
“你放几天假啊?”
“一天。”
“就一天啊,那你还怎么回来?”
我说:“对呀,就一天,但是你要是想我了,我也能回去啊。”
“你爸爸也没回来,就我一个人在家。”
我听到心里越来越酸,妈妈也是那么害怕孤单的一个人啊。我扯着不着边际的话,掩饰着差点哽咽的声音。她那边已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显然是困到不行。
“你看你都困成这样了,快去睡吧。”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那么多次面对妈妈的老去,总有想流泪的冲动,但是却很少哭,只有那么一次,我哭过。
我没有告诉她。那次是送她上车回家的时候,因为我要赶回去上课,所以没能陪着她等到车来,以往的每一次我总要目送她的车开走了才放心。这次她怕耽误上课,一直催着要我走。她不知道在我转过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眼泪真的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住的往外流,我生怕他察觉到,擦了一把回身望着她,当我看到诺大的一个候车厅,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等车的时候,眼泪又一次忍不住往下掉。
我飞快地离开,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上了公交还是止不住的难过,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路上,却还担心着她有没有坐上车。发了短信过去,她却好久没回,其实她是因为还不太会发短信,可我却担心的不行,一个电话立马追过去,却忘了自己刚刚哭过的嗓子。于是努力平复着声音问她走了没,然后叮嘱她要注意之类的,好在她没有听出我的哭腔。
放下电话后,我继续肆无忌惮地哭着,阳光很温暖,却很刺眼,我管不了其他人的目光了,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这是惟一一次面对离别,我如此的伤心,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但我却告诫自己,以后的每一次不管有多忙,我都不能再让妈妈孤单一个人,她需要我,像我小时候对她的那种依赖一样,所以,我要用心去陪着她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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