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遁者散文：黑鸦之死

导读：我承认我不太喜欢这样的文学作品，但我竟然写了它。不是我要祈求你们原谅。是撞死乌鸦的人要祈求吧。

1、黑鸦之死

——灵遁者

当我凝视它的时候，我确信黑鸦之死，就像人之死。在这无人之地，我是否要大声嚎哭呢。我最终没有嚎哭，我怕惊动它的爱人，它的孩子。倘若我不哭，它们就不知道，它们的父亲去世了。它们只是会认为它今天没有回来。甚至它们时间观里，没有今天。

这是一只绝美的黑鸦，颜色黑的发亮。刚刚下过的雨，像给它洗过澡一样。只有暗红色的肠子，告诉我它死了。很明显，有一辆车从它身上碾过去了。它死的时候，来不及闭眼。所以此刻我依然可以看见它的眼睛，是蓝色的。

在人间黑色的乌鸦是不详的，现在黑色的乌鸦死了，是什么寓意呢？我站在它旁边，看看前路，又看看后路。乌鸦的死，总归是一种昭示，昭示我怎么走呢？

通过血迹，我可以断定，这起车祸发生时间不长。肇事者逃逸了。可是即使我看到了肇事者，我又会说什么呢？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撞死一只乌鸦，要负什么责任。甚至肇事司机会反咬一口说：“就是它，突然冲向我。然后被车卷在了车底。你知道的，人在那一刻是没有办法的。我差点开到悬崖下。”

这时候我竟然听到几声知了叫，虽然雨停了，可是并没有出太阳啊。这不符合常理。周围没有人，我害怕自己是幻听。我拿出手机要录音的时候，我又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因为知了声停了，但我确信它叫了。

我知道它是目击者，它在向我大叫。

可我总不能录几声知了声，给都市的法官吧。他们会说我是疯子的。

这么久了，都没有一辆车再驶过来。所以这只乌鸦被撞死，似乎是天注定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了。

不带带着自责上路了，我不能停在这。车祸现场，是残忍的。我如果一直停在这，我也会被撞死的。不过残忍的人，都会死去。我说的是真的。

我曾经有一个同伴，那年我不到10岁，他更小，应该是8岁。我们从树洞里掏出一窝鸟，还没有长毛的鸟，全身通红的那种雏鸟。我们得到了它，大概有三四只，时间太久了，我忘了个数了。

怎么办呢？我们放在手里把玩，可是一点也不好玩。雏鸟不会睁眼睛，你一碰它，它就张开嘴，以为你是鸟妈妈。我们是不会把它放回去的，我们得到了它。得到一窝鸟是不容易的，即使在农村。

最后我们毁了它，因为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把它养大。我的小伙伴，把它握在手里，突然狠狠的摔向树干，“啪”一个闷声，雏鸟就死了。摔死的样子，就像眼前这只黑鸦。

我觉得恶心，我对我的同伴说：“我觉得恶心。”他说，那你自己养，然后又给我一只。我拒绝了，我躲开了，没有接受。他于是又摔死一只。当它扔死这只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它的母亲回来了。像一个盖世英雄，在疯狂的叫唤。飞的很低很低，那种鸣叫，是你们没有听过的。我当时也没有听过，那是第一次。觉得很好笑。现在我站在黑鸦的旁边，我仿佛又听到了那种嘶鸣，我竟然听的泪眼模糊了。

我忘了，我的伙伴说了什么。总之，他笑着走了。我手里还有一只。但好像已经快死了。我把它放在地上，也走了。但我回头了，我没有看到它的母亲，凑到它身边来。它就是在不停的飞上飞下。当然它可能甚至，没有看到我放了它的孩子。

现在我回想，那是一次什么样的经历，人类真的懂吗？人类懂，人类真的懂。你一定相信吧。后来我的伙伴死了，他死的时候才20岁。他是被淹死的。但其实越长大，我越相信了，他不是残忍的人。

在那个年纪，他只是不懂，什么叫残忍，更不懂鸟的世界。

有一个人问皇帝：“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皇帝说：“不知道。”天是怎么暗下来的，你知道吗？

我终于离开了这只乌鸦，不过我记住了它的眼神。它的眼神告诉我一句话：“我来自风暴中，人们叫我乌鸦。”

我只能回答道：“我也来自风暴，人们叫我神经病。”但我其实是救世主。我是来救你的，可是你死的太早。乌鸦啊，你死的太早了。

地图上说，向前走一公里，就有一个湖了。这个湖的名字，叫“处女泉。”我要在这里洗澡，洗去我所有的污秽，然后再离开。就像我离开很多人那样，我必须离开。因为前面有人等着我。

惨死的黑鸦会去哪？很多人都迫不及待想知道，我来告诉你吧。它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它还在人间。还在这万山苍翠间。有人固执的相信，它在地狱，自己也在地狱。这种人可怜，因为他不知道，你即使身在地狱，也是他人的天堂。

我遇到一只惨死的黑鸦，它有着海一样的蓝色眼睛。我呆在这里，不知道下一个惨死的人的是谁？我是残忍的，你们看我的文字，就知道了。

没有人可以一个人活着，就像我一个人在这里无人区一样。我看到了惨死的乌鸦，也要驻足的。我不想像它一样惨死。但我知道，我残忍的杀死了多少只生命。我也会被杀死，我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你还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我在说，累了就坐下来闲着。不要再去触碰这只黑鸦了，它生前不希望被触碰，死后当然也是这样的。就让它烂在这柏油马路上，太阳会晒干它，它会离开马路，再次回到树木里。由一棵树，慢慢再变成一只黑色的乌鸦。那个时候，也会有一个孩子，看见它大笑道：“快看啊，那是一只吉祥的鸟儿。它好黑啊，好亮啊。好有生命力啊。”

摘自独立学者，作家，国学起名师灵遁者散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