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和我一样被安排在精神卫生中心实习,我常常问他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去处,为此他总是笑而不语,直到被我问急了,他便故作深沉地回答:“唐初晓,因为我不习惯,那些没有你的地方。”那语气,让人难辨真假。
而经历了李欣然的“跳楼”事件之后,周老师还有负责李欣然的医护人员们都再也不敢有任何懈怠,为此周老师还加大了每天药物、针剂的计量。而那些药物、针剂的副作用便是嗜睡和肥胖。
因为病情需要,李欣然在精神卫生中心又住了有大半年的光景,也正是这半年的时间,在李欣然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药物的作用,李欣然开始食欲大增并且极度嗜睡,可想而知的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李欣然的体重很快一路飙升,原本消瘦的李欣然也在这短短的半年里一下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然而变化的不只是李欣然的体型,她的性格态度也比刚住院时的沉默温存而变得尖酸、让人恼怒。
“够了!我都说了不想再见到你了!”李欣然出院的那天早晨,她照惯例摔了她母亲端来的饭碗,对着赶来接她出院的林朗咆哮道。
“欣欣,你别这样对阿朗……阿朗……阿朗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李欣然的母亲吓坏了似的对李欣然说。
“对我怎么样?”李欣然重复了一遍她母亲说的话,突然间冷笑了起来,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对我怎么样,我,都,不,需,要。”
“欣欣……”李欣然的母亲显然更加不知所措了,忙不迭地说道,“你可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那一刻,对于站在病房门外的我来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面对这种情况,我原本以为林朗还是会像往常一样,低声安抚好李欣然的母亲,然后默默地离开,只是在第二天的午后或者别的什么光景,再次敲开李欣然病房的大门,像个没事人一样向李欣然母女问好。
然而这一次,我却错了。我看到林朗的脸色铁青,他并没有去安抚李欣然的母亲,只是沉默了许久,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说话了:“这么说,你真的决定了?”
望着林朗严峻的眼神,我仿佛看见李欣然抽动了一下,只见李欣然吸了吸鼻子,也像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说道:“是的,你走吧。”
“欣欣,欣欣,你在说什么……”李欣然的母亲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并且试图用手去拉林朗的衣襟。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于事无补了,“好吧……”林朗轻轻甩开了李欣然母亲的手,对着李欣然母女露出了最后的微笑,说道,“那就再见吧。”
看着林朗决绝的背影,李欣然的母亲好像失掉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瘫坐在了椅子上。
而我,看着病床上的李欣然,只见她深深地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那一刻,我觉得李欣然,哭了。
“看什么呢?”默然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是祁深。
“我知道,她很痛苦……”见我没有说话,祁深率先开了口。
“你说的是哪个他?”我问,“是林朗吗?”
“不,”祁深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李欣然。”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碰到很多类似的案例,”祁深对我说,“李欣然现在服用的药剂几乎可以说是治疗精神分裂症最好的药剂了,但是它的副作用也是极为明显的——嗜睡、肥胖,特别对于爱美的女孩子来说,这几乎又是另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看着祁深的脸色渐渐变得严峻,听他继续说道,“我在美国碰到过一对母女,女儿因为不想变胖便偷偷扔掉了药片,母亲发现后大发雷霆,却也万般无奈……”
“后来呢?”我问。
“没有解决的方案,”祁深说,“最后母亲哭着问女孩,她究竟是要做一个美丽的疯子还是肥胖的正常人。”
“这真的很难……”我听了不由为之动容。
“啧,怎么又哭了?”祁深眉头深锁,又变得异常严肃,他深深地看着我说道,“唐初晓,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不适合做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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