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山苦郎
年轮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冲刷着日月交替的乾坤,淤积着斗转星移的流年,将世间物种进化的鲜活记忆,沉淀成岁月的密码,封存在大自然的档案之中。年轮像一股徐徐而来的季风,梳理起飘浮在旷世广野间的烟云,拂拭去飞散在高远空阔间的尘埃,将天下众生演绎的真切行程,凝聚成岁月的史书,闭锁在万物演绎的馆藏之中。然而,年轮最确切的形象,倒是更像一把锋利而尖锐的刻刀,把世间万物的时空履历,精刻在各自的碑碣之上,使其成为一贴与之共存的铭文。
当一棵参天大树被腰斩之后,它会无语地向世界展示出一幅色彩斑斓的图画,这一圈又一圈的神奇画卷就是年轮。在这组环环相扣、疏密有致的年轮里,能够读懂的仅仅是它的岁月时日,而令世人困惑而费解的却是它深藏其中的悲苦故事,罹难寒暑。每当我们注目着那些如诗如画,而草木一秋的年轮时,能不有一些感慨与联想吗。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只要面对任何一幅奥秘难测的年轮,就难免会有一种“放眼春秋观万物,寄情草木数年轮”的感慨。就不能不在这种感慨中,继而产生出一绪“年轮纹里其悲老”的抒怀。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棵草木一秋的树。既然生死与大自然共渡,何曾没有天增岁月人增寿的“年轮”呢。只是人的年轮不同于树木的年轮那样表象鲜活,而却更具一番神秘难解的蕴涵罢了。稀疏斑驳的头发是人生的年轮,日益深陷的皱纹是人生的年轮,步履蹒跚是人生的年轮,老眼昏花也是人生的年轮。尽管人生的年轮无法一圈又一圈的清晰数出,可它深藏其中的深奥密码,却几乎是永远也无法破解的。别人无法读懂,自己也难解其密。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人生的岁月,这就是岁月的年轮,这就是年轮给人的启发。于是,人的一生其实都是生活在“年轮”之上的。人们在以多愁善感之情怀,慨叹“大树年轮存腹内,苍黎岁月驻额头”的时候,其实是很难有诗与远方之联想的。而更多的喟叹却应该是“年轮捆不住,花落几度秋”了……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由一圈又一圈疯长着的年轮编织而成的。在这一圈又一圈被岁月浓缩而固化的斑驳记忆中,有的是被风干了的春花秋月,有的是被冰封了的酷暑严寒,有的是被淡化了的刻骨铭心,有的是被凋零了的肝肠寸断。当人生的经历被以年轮的图腾展示于人前的时候,其实它早就被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镂空成一副碑刻了。面对一副难以破译,而又成为历史的时光遗作,我们只能是揉碎往昔,不忆荡气回肠的文字,不恋死去活来的情殇,我们只能是割舍牵挂,释然风尘过往的沧桑,忘却时光流失的红尘。坦然面对前方那一潭永远也无法望穿的秋水,继续修炼人生几何的年轮。只要活着,就不问来日有多长,只要活着就不计永远有多远,因为我们每个活着的人,大都是深爱着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们就应该,也只能是在岁月轻浅,似水流年的“年轮”里轻捻时光,直至岁月的尽头。
梦入红尘谁不老。天增岁月续年轮的自然规律,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抵御、改变的。大凡一个人,只要在被年轮风干了的记忆里,还有“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碎片在,就应该在年轮里,对所经受的酸甜苦辣均应无怨无悔,那些在年轮里,所经历的蹉跎岁月也理应芳华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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