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空的手

      中午捏了支红笔，抓了一叠学生课文默写的稿纸，打算回家拼出个结果，以便赶上节前表彰。

      三两下搞定午餐，腮帮子还鼓鼓囊囊的，红笔已上手，在沙发坐下，准备开工。

      稿纸呢？那叠我带回来的学生默写的稿纸呢？我突然恍惚了，不是已拿到这沙发了吗？

      我的眼睛迅速将沙发领地扫描一遍，未见踪影。我挪了靠枕掀了坐垫，细细排查了一遍，仍一无所获。我又扩大了搜索范围，涵盖目之所及亦或目所不能及的沙发茶几底下，皆未有斩获。

      怎么办？完美的计划眼见要泡汤了。不行，再静静，再想想～～假设这是桩神秘失踪案……我努力回忆在侦探悬疑小说中此类案件的惯用手段。对，有了。

      我退到了大门口，关上门。接着，就像刚才刚回家的样子，开锁➡️进门➡️换鞋➡️放包➡️卧室➡️…，我将回到家的过程又重新上演了一番，哪怕一个撩刘海的动作兼未有遗漏。可是，案件仍未有进展。

      再退到门外，再重来～再退，再来～～最后，预防万一，还将没到过的房间也逛上了几遍……精疲力尽，仍未果，投降！闭上眼，颓在了沙发上，满脑满屋悄然响起阿炳的《二泉映月》，哀怨凄婉。

      这绝对是2018年难解之谜，实在诡异。今天家里空城，仅我一人，我真心觉得自己把稿子放在了沙发上了：稿子被一个蓝色长尾夹夹着，我把整个长尾夹握在手心，然后轻轻把它搁在沙发上，沙发真皮有些清凉，微微刺激了我的表皮……这感觉似乎现在仍在。

      唉，年纪大了实在可怕，全掉在了自己的陷阱里。听说还要延迟退休，谁延迟，我跟谁急，虽知急是没有用，但我急我的，不行吗？阿炳的《二泉映月》愈发悲怆。等会儿我该如何和孩子们解释？

      窗外，阳光亮丽，衬得窗前的绿植泛着翠绿的光芒；秋风俏皮可爱，撩得窗帘婆娑起舞。完全没有谁会顾及，此刻我的悲哀我的绝望。

      走吧，又得上班了，我站了起来。可就在刹那，我突然瞥见右侧沙发扶手下似乎有什么。不错，正是那叠稿纸，它像个俏皮的孩子，正站在地上，直立着身子紧紧贴在沙发上………

      我一边努力平缓呼吸，一边抓起稿子就跑，飞快换鞋，夺门而出。也许，也许争分夺秒还是可以改出来的，一路上，我都这样安慰自己。

      进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急急开工。这时，我分明听到我全身的血正轰隆隆涌向脑门——

      那只摸空的手告诉我，那叠稿纸，正千真万确地平卧在我家大门旁的鞋柜上………

摸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