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到办公室,别克跟我说,阿伊朵斯的母亲昨夜去世了。阿伊朵斯是我们的一名工人。
下午我出去办事,回到办公室,看到我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名字,旁边是一沓钱。我在上面写上自己名字,拿出钱放下。
正好是换班时间,一个班的工人都在办公室开会。会后我们所有人一起去阿伊朵斯家。
要下车时,阿伊卡拿出两个头巾,一个递给我,一个自己包上头。是当地的风俗,女人参加这种告别仪式要带头巾。
阿伊朵斯和两位先生,站在院子里。我们排队,男士们跟他们一一拥抱,轮到我,我伸出手跟他们握手。
进到房子里,我们围坐一圈,屋子里有几位女士,面带悲容,估计都是亲戚。我们的一位工人用唱诵的语调念了一段祈祷词,房间里弥漫的悲伤瞬间击中我。我心里在流泪。我没有见过逝去的妇人,不知道她几岁,长什么样,离开时对这个世界是否抱有遗憾。
我们轮流走到里间,有人告诉我们每人拿一个包儿萨克(一种面食)吃,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我拿了一个吃下去。是不是告诉活着的人,有食物吃,在活着,就很好?
出来后,我走到阿伊朵斯跟前。跟他握手,说了一句“Береги себя ”(照顾好自己)。他们跟我说,阿伊朵斯的妻子离开他,带走儿子现在生活在阿斯塔纳,他父亲不在了,如今母亲也离开,自己又离婚,他想见自己儿子一面都很难。
一个人一生会经历的苦难,或早或晚,逃不掉。
唱颂祈祷词的那位工人,一天前刚刚结婚。我参加了婚礼,跟哈国同事们碰杯,大家一起欢乐跳舞。阿伊朵斯也在座,今天别克跟我说,他当时不开心,因为妈妈病一直不好。一天后,他妈妈去世,同样的一群人来拜访他,带着深切的哀伤。
快乐和悲伤的场面确切而真实。
如溪水流经幽深的山涧、流过平坦的草地。
好像一切都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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