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蓝又来了,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我看不清的迷蒙水雾:“荣华,你知道吗?我说过的,我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可是,你为什么偏不让我好好活下去?为什么?”她的声音仍是如此婉转好听却带着无比的哀怨与凄凉:“你知道吗?自从失去那个孩子,我的眼睛差点就哭瞎了,一到晚上就看不太清。医生说,不能再哭了,再哭,这眼睛就废了……你知道吗?”
“曾经你对我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像三魂没了七魄,说什么哪天见不到心都没了,这些话如今看来,都是极其无耻可笑的谎言对吗?是的,你设了局,我中了计。我掉进了这个局,还当真以为你会对我好,所以,我学着认命。”
“荣华,我说过,有些事,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去交换!所以,请你出来吧,我们之间,也该作个了断了!”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和听到过的江蓝,这跟以前的江蓝简直判若两人,就像天使突然变成了女魔,目光阴鸷而狠利。
“不客气?怎么不客气?你们那个无耻的儿子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不仅庇护纵容,还威胁恐吓?这就是你们的不客气?”
“说我不要脸?那好,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到底是谁不要脸。”
“我呸你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老东西,这些话都是你儿子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如此颠倒黑白出言侮辱就不怕报应吗?”
“姓荣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你给我出来!出来!……你也好意思躲在你这个泼妇母亲的庇护之下?你认为你做的一切能瞒天过海吗?你逃得过良心的审判吗?你逃得过吗?你这样躲着,算什么东西?你敢做,就要敢当!出来!你给我出来!”
“想动手打我?那就动手!不是说你们自家人在当地派出所吗?报警吧!尽管报就是了!你们一家人所有的阴招毒招狠招尽数使出来便是!”
“我既然敢来,就没想活着离开!”她,仿佛是已经死去的人,凄绝的脸上有大颗的泪珠在滚滚滑落。她的灵魂,仿佛早已被一双恶魔之手生生撕碎,只见她缓缓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我想躲,想逃,身子却动弹不得;我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
“啊!”我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从床上跃起!
“你怎么了?这么早要出门吗?”身旁的女友被吵醒后揉着惺忪的睡眼。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我气闷地翻身下床去拿烟盒,却又一眼瞥见那张素描画相,我气结地一把拿起这画纸,划着打火机正准备……突地,脑子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某一处的断片突然闪现,我丢开手中的东西,慌了神地翻箱倒柜,没有,没有,都没有,到底去哪儿了?
“你到底在找什么呀?”女友见状一脸的不解。
“你,起来,马上起来。”我把女友从床上一把拽了下来。
“唉呀,你弄疼我了,我,我还没穿鞋子呢,你这是怎么了?”女友既气愤又委屈。
我管不了这身后女人的咋呼,一把揪开了床上的所有物件,床单、被套,当然是不会有的,枕头低下、床垫低下,哗啦啦扯出一些零碎物件,没有,还是没有。到底,在哪?
是的,我搬了家,不会,不会留在原先的青港苑吧?不,应该不会。这屋子里的东西本就不多,我继续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购买手机的包装盒里,我找到了那条纤细的手链,是她想用来换回画相的手链,我颓然坐于地上。
“哇,这是买给我的吗?这,是镶钻的呀,是真的吗?好漂亮啊,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友一脸兴奋地走过来拿起链子就往手上套:“你帮我扣上,来,你赶紧帮我扣上。”
“放下,这不是你的东西,不要乱动!”我冷冷地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女友忽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脸色阴影变幻青紫不定,眼睛扫过我,又扫过桌子上的画相,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的,这女人,真见鬼。我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就转身出了门。
街道的拐角处,我掏出手机,手机微信收藏夹里,还有那个女人的一些照片,那熟悉的容颜啊,我狠狠地按下了每一张的删除,删完之后,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夺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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