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死亡这个话题我想是人类最不愿意谈起而又最终要面对的一个事实,那么不如借助文字的见证,和死亡做一次深入的沟通吧。
记得我第一次意识到死亡这样一个概念的时候应该是在4,5岁的样子。有一天我问妈妈,人死了就是什么样子?妈妈说人死了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就永远的离开你了。当我听到妈妈这么说立刻眼泪决堤了,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词而感觉到悲伤,绝望,无助。我边哭边说人都会死吗?妈妈说是的人都会死去的,没有人能永生。我又哇的哭出来,大喊“妈妈我不能离开你”。妈妈说“傻孩子,你才多大啊。这么小点儿离死还很久远呢。别哭了。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你就不想妈妈了”。“不,我不结婚,我就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好好好,在一起,那现在先赶紧洗把脸睡觉吧,醒了就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去理解死亡的概念。
死亡对于我来说应该就等同于“疼+离开”。假如说可以安静的死去没有痛苦那么死亡就没有那么渴望了。于是大一些以后思考的问题就是那种死法不痛苦。自杀肯定不行,无论是上吊还是投河都够疼的,而且万一死不了还得疼一辈子,这个不靠谱。有时听说有的老人玩牌的时候一高兴心脏病爆发一下就死了,当时觉得这种死法不错,又开心又短暂。但是吧这要求的条件太多,即得赢了,还得赢大的,还得狂喜,还得心脏病。对于我这种不沾赌博的人肯定体会不到那种豪赌的快感,万一输钱气血攻心上头死了那不是更亏吗?不可取不可取。有时又想到那种快死法应该挺痛快的,卧轨,跳楼等等,但是吧场面太血腥,万一变成了一滩西红柿那太有碍观瞻了,这个方法也被否定了。最靠谱的后来觉得还得是煤气中毒最理想在睡梦中就离开了人世,逍遥自在。但是后来一想这也不是百分百靠谱的事,万一脑子已经死亡了,结果大风把门吹开了,或者时间不够死的不彻底被别人发现了,那后果就不美好了,变成了一个大小便失禁的植物人,生者无法脱生,照顾者拖累一生。自己没死成还成了负担,这样心理生理双重打击,思来想去总觉得没有一个百分百成功的案例可以借鉴。再一想这不是闲的吗?成天思考这种问题还有没有时间玩耍了?还是赶紧调转方向享受生活吧。
于是当繁重的学业袭来之时,死亡这个概念好像就不再占用我的业余生活了,时间忙起来好像思考的就变得复杂了,没有再给这种终极哲学留出思考了。
后来也经历了身边一些亲人和朋友的离世,悲伤和痛苦之余对死亡多了一些认识。有时在公园里看到一对年轻的夫妇推着婴儿车从一片跳着广场舞的大妈旁边穿过,生命的不同阶段在那一刻重叠了,三个时间轴将会从那一点交集后又开始分支,线段的尽头谁也说不清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此刻他们都很幸福。
死亡是礼物
timg (2).jpg死亡对于人类这种高智慧的生物来说无疑是一个丰厚的礼物,只有人类才能感知到时间的变化,也只有死亡可以让这个时间变得有意义。假想一下。如果说人的死亡无期限,可以永远保持生的状态,那么一定会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首先人们都不同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了,反正时间有的是,慢慢来吧。学习也不用六年小学四年大学了,反正学不会可以再学嘛,学个二三十年再毕业也无所谓啦,一辈子那么长,早晚都能学到的。遇见真爱,不再急于表白,反正我可以等她一万年,拖延症?哪里还有拖延的存在哟,时间无极限,拖延个三四十年也不会有影响。于是人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发呆。不是迎来送往思考人生,而是看谁耗得过谁。此时的景象:万人空巷,人们都呆坐在那里任凭时间流失,一切仿佛都停止了。这哪里是生机勃勃的人间,俨然就是一副静止的地狱。此时多么希望死神降临人间,拯救一下这行尸走肉般的天堂。因此死亡才是给这人世间带来活力的礼物。死神降临的那一刻,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悬崖峭壁之上,手握着一根绳索,眼下的漆黑寒冷的深渊,而这根绳索上正趴着一只松鼠,此时的松鼠不再可爱,因为它正抱着绳索开始啃咬…
深渊下正是死神的镰刀尽情的挥舞,那根绳索叫作生命线,而那只松鼠叫作时间。你可以选择紧握绳索不放,也可以选择在咬断绳索之前爬上峭壁。一瞬间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死亡的紧逼下人们开始与时间赛跑,所有的愿望都有了期限,所有的梦想都不再等待,你看到了悲伤吗?并没有,你看到的是大限到来前获得的满足感,你看到的是追逐目标时的一骑绝尘。生与死的风景在时间的刻度下发生了反转,哪种选择是你想要的呢?
死亡是重生
timg.jpg这里我们来谈一谈逝者与生者之间的分界点。当一个亲人驾鹤西游之时,世间的亲人都会心怀思念与悲伤的情绪。因为再也不见而思念,因为难以割舍而悲伤。人们都说治愈这种情绪可以靠时间来修复。那么时间修复的是什么呢?在知乎中有过这样一个提问:为什么亲人离开时我并不悲伤,后面一个点赞最多的回复是:至亲离开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让人感到悲伤,而真正让你感到伤痛的是打开冰箱时那半盒牛奶,窗台随风摆动的绿萝,那安静折叠在床上的被子,还有那深夜里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记忆会在那一刻倾泻而出,悲伤到不能自已。人的记忆就是情感中的一道道划痕,即使避开正视,但每每触摸这些划痕时依然会呈现出它的深刻。时间也许做到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抹平划痕吧。
假如换一个角度想,这些原本存在的记忆不会刻意消失而是原装保存下来那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一切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被颠覆,文学作品上的悲伤也许真的可以被淡化。因为大数据时代到来了。我们大多数情况与亲人在一起并非局限于空间,而是更多借助的是语言、视觉、行为习惯的呈现。而这些正是数据采集的重点领域。电信级和巨型流量级的公司都可以采集足够的数据。这些数据足以还原一个人的语音、语调、语言习惯,表情变化、不太复杂的思考逻辑。当亲人不在时,智能运营商立刻启动这种服务,可以完全无差别的进行交谈,沟通。仿佛所有习惯的叮嘱、询问、诉说、斥责、抱怨、安慰、鼓励……重新还原,就像不曾离开过一样。这种功能
时间修复在于忘记,而我认为真正的修复在于记忆。
死亡是文明
在人类发展进程中,死亡是人类文明的重要一环。甚至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类的进步。首先在宗教的影响下,东西方对于死亡有着不同的理解。西方多认为死后可以复活。比如耶稣复活啊,幽灵,僵尸等,只是换了另一种形态存活而已。而在东方则认为死后会转生,投胎啊,转世,文曲星下凡之类的传说。这两种文明的理念则会导致,一种更看重今生,以赎罪忏悔的形式完成自我的救赎。而另一种则修来世,这一生困苦煎熬,只为来生修得福分。对于统治者来讲,这种理念的产生则会发展为两种社会形态:一个更崇尚民主和自由,另一个更崇尚专政与集中。进而变成两种文化形态。西方推崇罪感文化,忏悔自身之过错。而东方则推崇耻感文化,对封建统治者的忠孝理智信的遵从。而是非观往往有所偏差。例如舍生取义,大义灭亲,切腹自尽,玉碎殒殁等把苟活当做一种耻辱,而英勇就义则是最崇高的境界。
最为检验生死观念的场景就是战争,由于死亡产生的信仰,会在战斗力上形成差异。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动员士兵视死如归的心理建设就曾这样说过:不死分封土地,封官加爵。战死转世投胎尽享荣华。经常听到的那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是一种对死亡的理解。奋勇杀敌可以来世荣光。而在西方宗教的影响下,人性本恶的宣导,士兵则认为,牺牲是用来洗刷心中之罪恶,只有清白才可以进入天堂得到永生。而且这类文化越牢固的民族,战斗力越强大。虽本性并不比勇斗狠,但是一旦被精神和信仰驱使,那么将会爆发出无坚不摧的牺牲精神。这就是为什么有历史文化,有信仰的民族的战斗力往往要高于莽荒的种族。
死亡与永生
timg (1).jpg这个话题则有一些哲学意味。自古王侯将相,帝王君主都会为了能够长生不老想尽一切手段,但自始至终也未曾战胜过自然法则。人们认为死亡便是生命体征的停止,随后机体的运行结束,意识就此终结。于是在长期的追寻永生的理念中都是在确保意识的这个载体(肉体)保持活力。即使是已经不堪重负,但仍然执着于一盏枯灯苦苦摇曳。随着人们不断对意识的认知,对记忆的理解。实际上能够达到永生还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记忆的迁移。设想一下,经常看到一些桥段,主人公遇到强烈的刺激后,大脑受到重创,记忆体出现断层。于是当再次苏醒后,完全忘记自己的过去,于是像重新来过一样,性格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躯体唯有异样,但已经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同样这个道理,假设一个人的记忆力是可以迁移的。一个衰老的躯体即将结束,只需将大脑中的所有信息复制到另一个年轻的躯体上,通过某种方式激活。那么便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如果具有这种存储介质的出现,人类的未来完全可以嫁接到设备上,脱离了肉体的形态。到那个时候,人类社会必然会出现各种伦理,遗传,种族延续的一系列问题。虽然这只是一个关于永生的思想实验,但是引发的社会问题俨然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生物社会所能驾驭的。
死亡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感谢《温暖消逝》和《直面骄阳》这两本书引发我这么多的思考。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可能等待我们去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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