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有这样一个习惯,我喜欢一个人在黄昏里踱步。
看徐徐下沉的夕阳,带着妖娆瞬间的光晕,一点一点褪去。
人生的又一天在西坠的残阳中翻篇,掬在心里的不仅是 对‘夕阳无限好’那抹不舍,更是对匆匆告别的又一天的努力珍惜
一个心结造成了另一个糟糕的习惯,翻着一叠叠记载零乱的稿子,决心要把它写完,可每次提笔,总是思绪翻涌,却无从下笔。
任凭宝贵的时间从满天繁星到东方泛白,随着浓烈的咖啡的香味溜走了。
记忆一旦打开,往事重现,伤口袒露在夜幕里,即使痛,痛到流泪,无人可见。
在那段苦难的岁月里,在我的记忆中的太阳没有一天是明亮的。凄凄的风总是吹的破落的窗棂呜呜作响。
姐姐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憨厚,天真,无邪。困顿的家庭,只读了一年书的姐姐就辍学了,从此,她就成了家里劳力的补缺,带妹妹,洗衣服,做家务……
每年冬天,年将近临,家里的豆腐坊生意总是很火。一排乌黑的大口缸里的水总是添不满,姐姐瘦弱的肩上多了一根特制的扁担,比桶高不了多少的她,夹在两只前后摇来晃去的桶中间,吃力的摆动着。
寒冬腊月,破晓时分是最冷的时候。
“瑛子,起来干活了”。姐姐温暖的梦乡常常被父亲粗鲁的声音唤醒。贫穷和生活的重压桎梏了温情,父亲的冷酷胜过屋外的严寒。永远忘不了姐姐每次早起那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辘辘的吱呀声,像是在呜咽,无数次重复响起在我的耳鼓里,无数次潸然泪下在暗夜里。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每次读这句诗的时候,我在想,能否烧毁记忆里所有的不快,愿岁月能回首,缝补姐姐遗落在寒冬黎明时分的梦;愿岁月能回首,姐姐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去加入她羡慕的捉迷藏的游戏中;如果岁月能回首,还她一个美好的童年……
近几年来,也许是由于年龄的缘故,我只想着放慢匆匆忙忙的脚步,放下手里的事情,喜欢流连于名寺古刹中,尽享那种宁静原始的安逸,烧几柱高香,看香烟袅袅飞散于尘埃,祈祷命运多舛的姐姐安康,苟且慰藉一下自己不安的心灵。
那一年,姐姐十六岁,照料家里很是得心应手了。我继续读书,她对家里的付出,在我看来是理所应当,每当放学回家,只要是饭没有做好,我就会对她大呼小叫。
也就在这一年恶魔的降临,毁了姐姐的一生,我为此背负了半生的愧疚。
那天中午放学,妈妈的神情慌乱。
“慧子,你看出你姐的肚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进入青春期的我,懂的了妈妈在说什么。
我惊愕地看着姐姐的肚子,不相信一切。
“村里的人都传开了,说你姐怀孕了”妈妈跺着脚,揍了姐姐一拳,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爹知道了,不会放过她的”
我对姐姐的厌恶极了,恨不得踩碎她肚子里的那个孽障。
瞒是瞒不住的,知道真相后的父亲痛打了姐姐一顿,,而我却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止,姐姐流着无助的泪,伤心欲绝。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的,她闭口不言。父母带着她做掉了。
从此,姐姐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对着天空一看就是半天。
就在这年的冬天,姐姐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
出嫁的头一天晚上,姐姐开口和我说话了。
“慧子,你是读书人,相信姐,姐不是给家里抹黑的人”
“孩子是谁的”我问
姐姐的泪水唰唰的流下来,那个充满恐怖和罪恶的夜晚,在那个月亮都不曾照亮的瓜田里,姐姐被一个陌生人强暴了。
命运的不公,人性的万恶,姐姐眼底流出的是血泪的申诉。
姐姐出嫁那天,天在下雨,姐姐说,天上的云在流泪……我和姐姐相拥哭泣,如同生离死别。
几年后,总是听到姐姐这样的消息,忧郁症——忧郁症。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诗里总这样说,多想扔掉昨天,但走过的路,脚步沾满了灰尘如此沉重,何曾轻盈,
时光留在了身后,有些伤像坚冰。姐姐,但愿岁月可回首,许你阳光暖三冬。
但愿岁月能回首,许你笑声朗朗,恶梦远离。
姐姐,如果此生能回首,此世不让你孤单!
网友评论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愿你的姐姐快乐安康,你要用亲情来感化她的心结。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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