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边城县的特色,城东老王家的狗肉不能不提,腊红的狗肉红油咕嘟嘟的滚一滚,莫说是神仙,便是省委书记都要蹲在他家门口喝上几大碗才挪地方,遂成边城一绝。老王家靠着这份手艺倒也过得有声有色,可人生七十古来稀,纵然还想多杀几年狗子,精力不济,但是祖传的基业不能在他手里毁了,便打算趁着在自己还没有两眼一闭去见祖宗的时候,将狗肉馆传下去,可好多次想交老铺钥匙的时候,又总觉得不放心,现在的小青年啊……
1997年,一场大雪下来,脚面都没了,吃狗肉暖身子的就更多了,老王头忙里出错,收拾碗筷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出溜一声,便撞到了狗笼子上面,狗子们受了惊吓,扑过去一阵撕咬,等送进医院后,他便明显感觉自己这身子骨不行了,只能不甘心地将狗剩,狗旺叫到跟前,当着众人的面,将狗肉馆的钥匙交托给狗旺。
“老大别怨爹,你手艺好,脑子精,心眼活儿,就是出去闯,相信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爹啊偏心,希望你留下来帮帮老二,别丢了祖上的名号!”
没多久,老王头撒手人寰,狗旺开始顶门立户,不少人过来,说是照顾照顾生意,实际上是想称量称量他的手艺,看看这小子能不能保住边城一绝的名号,好在有了狗剩的帮忙,倒也没丢了祖宗的人。
可两兄弟毕竟是两兄弟,不是一个人,忙的时候,大家红红火火顾不上杂篇,闲下来的时候,这狗旺便将狗笼子分了个三六九等,土狗柴狗待遇是最差的,刮风下雨的,反正都是一刀肉,好不好的无所谓,若是受了京巴小狗一类的,放到好居所,平时训练训练,若是见到有喜欢的主儿,卖了也是比不小的收入。
可狗剩觉得,不管是大狗小狗,杀来卖肉就是了,挑挑拣拣反而不地道了!
就因为这点小事,两兄弟没少争吵,到了最后,狗旺索性边让狗剩自立门户去了,这狗剩觉得两兄弟唱对台戏,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便打算过了年去隔壁县城做木材生意。
谁知道就在这年腊月,出事了。
据说哪一天,狗旺在后院杀狗,忽然看见一只西施犬从墙头跳了过来,大摇大摆地朝着他走来不说,时不时地还摇摇尾巴,十分可爱,就跟超市里布娃娃一般,让人见了忍不住想抱起来亲亲,狗剩忙丢下杀狗刀,便想将这拉布拉多抓起来,谁知这狗子猛地一跳,居然有半人高,直接落到了他的怀里,他忙伸手一抱,却被狗子趁机顺着胳膊落到了身后,接着一溜小跑便进了住所。
狗旺忙跟了过去,可找了几下,居然不见了,忽然听到自家小红一声惨叫,忙跟了过去。
却见自家小红跟喝醉了一般,光着身子拿着一把杀狗刀,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朝着他走来。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汪汪~”
七八岁的亲闺女,小红居然发出一阵狗叫,惊得狗旺几乎合不拢嘴吧,谁知道小红居然趁机一刀劈砍过来,狗旺见这势,忙将头躲到一旁,饶是如此,肩膀上也是吃了一刀,疼得他啊呀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他小红见了,立马率下刀子跟狗子一样,扑了过去,骑在狗旺身上,张嘴便朝着伤口处撕咬,狗旺一把甩开小红,将对方按在地上,上去就是两巴掌,希望她清醒一下。
可此时小红似乎已经不是人了,反而趁机咬住了他的胳膊好不松口,恼怒之下的狗旺想起被狗咬了之后的,立马朝着狗眼插去,可到了半截,意识到对方并非是真的够,而是自己的小红时,杵瞎了咋办?心头一软,化为拳头,半轻不重地打在对方头上,小红应声落地,昏死过去。
等小红苏醒过来之后,依然恶狠狠地等着狗旺,要不是被人及时按住,似乎随时都要扑过去咬死对方。
县医院的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主张送到精神病院,可狗旺却不觉得是自家小红精神出了问题,便请来神妈妈,谁知道神妈妈一到,后院内群狗乱叫,直吓得神妈妈大惊失色,当即咬破舌头,突出一口血,然后魔怔般又唱又跳地来到小红面前,伸出中指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个出溜拐弯的符号,
这不画倒好,一画之下,女孩如疯狗般忽然挣脱出来,张口便咬住神妈妈的手指,血流四溢,痛地神妈妈哇哇大叫,一个劲儿的求饶,说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偏点吃喝,无意冲撞了大仙,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女孩根本不吃这一套,死活不松口,众人只得一拥而上,去掰女孩的嘴巴,神妈妈当即屁滚尿流地跑了。此时院落的狗笼子中也沸腾起来,那些狗子狂吠起来,撞得狗笼子咣咣直响,这可吓坏了众人。
人群热闹处,狗剩也闻讯而来,虽说兄弟不和,但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打折了骨头连着筋,大侄女出了事,他岂有不闻不问的道理?不过他一进来,狂吠的野狗便叫唤的更厉害了,就跟锅子开了一般,不过狗剩可不怕这个,抄起吃饭的家伙什儿,往案板上一剁,霎时,群狗便蔫了,再无半点动静儿,众人一片惊愕。
狗剩抄起杀狗刀,大刺刺地进了屋,小红见了他,恶狠狠地狂吠了几声,见吓不住对方,便一个劲儿的往人群后面躲闪,狗剩见状,冲了过去,一把按住小红的脖颈,就跟抓狗一般,将她脱了出来,任凭她百般挣扎,嘶吼着嗓子,划烂了衣服,在地面拖出数道手指头印迹,终究被狗剩拖到了案板上,接着便是一壶开水下去,小红看了一眼狗旺,嗷嗷地叫了几声,眼睛一暗,也蔫了下来。
众人以为就此过了,可谁知道狗剩依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接下来的步骤。狗旺便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他看得出,狗剩是真要将小红当狗子一般宰了啊。
就在他不顾一切的推开狗剩将小红抱在怀里。小红忽然一个猛子坐了起来,一把推开狗旺,狂笑着以一种古怪的声音说道。
“大家都是狗子,要杀都杀,要死都死,可你这没有尾巴的猴子,当真可恶,你们喜欢以貌取猴那是你们的事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们狗子也按照你们的喜好分为三六九等,漂亮的好看的就好吃好喝地养着,丑的穷的就该着你们宰了吃肉?你不是喜欢那些漂亮狗吗?就让你闺女也成为好看好看吧!”
说着小红伸手朝着自己的眉眼处抓去,随后一扭,所到之处一片红肿,鲜红的一片恰似西施犬。
“送你上路了!”
狗剩手疾眼快,再次将她从狗旺的怀中抓了出来按到了案板上,待狗剩的刀子贴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惨叫一声便昏死过去了。
醒来之后,小红似乎又恢复了人性,一举一动无不轻言细语,尽显知书达理的性子。只是眉眼处的痕迹,纵是美容手术也无济于事,只能留了个云遮月,权当遮掩。
不过这场变故,狗旺是大病一场,待他复之后,选择了改行,跑起了木材生意,日子过得倒也不差,只是从此之后一家人躲着狗走。至于老王家的狗肉馆,则有狗剩正式接手,还别说这狗肉馆在他手里红红火火,不减当年,只是19年正月,狗剩看丈人时,喝醉了,被野狗咬伤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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