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最佳状态就是视自己为被流放的国王,既尊贵而又不值一提。我就想在平凡的日子中感受一下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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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6点,女儿破例早醒。趁着爸爸还在睡觉,一个人正准备偷溜出去,不料被抓了回来。于是,刚学会走路的她明目张胆地在屋子里四处溜达,所到之处皆是脚掌击地的“Pia Pia”声,还附带着爽朗而清脆的笑声。很快,我和儿子也被吵醒了。
7点不到,全家人已经端坐在餐桌前。早餐通常很简单,每人一颗水煮蛋,儿子过去三年几乎每天都吃同一种韩国店里的小蛋糕,偶尔在抹茶味、原味和草莓味之间换一下口味而已。如此忠诚的消费者真是少见啊。我们呢,则是各种不同的面包轮着来,偶尔也会穿插点包子、葱花饼之类的中国早餐。面包有时候会烤一下,抹点蓝莓果酱,或者牛油果,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抹就很好吃。我和女儿喝牛奶,儿子和姥姥喝豆奶,李先生喝水。吃不吃水果,取决于是不是洗好了摆在桌上。追求健康的李先生今天尝试了一种新型早餐,30多克神奇粉状物,配上240ml 水和一根香蕉,一起打成汁便是一顿早餐。据说著名橄榄球星Tom Brady就是这么吃的。嗯,祝他今天能熬到午餐时间,加油!
既然起早了,干脆早点去学校吧。不到8点,我就把两个孩子都塞上了车,车载音响自动播放着各种中文歌曲,最近我的歌单在李健、华晨宇、毛不易和李宗盛之间来回切换。只要三首歌的时间,就能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
先送女儿送去幼儿园。今天显然比平常早一些,教室里只有一个老师和四个孩子。女儿照例哭了。原本坐着的老师只好放下手中的孩子赶紧走过来把女儿领进去。女儿的到来,意味着需要再来一位老师帮忙,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学校严格控制师生比例不低于1:4。算一算,女儿去幼儿园已经5个多星期了,如果是我送,女儿一定会哭。上周姥姥送的时候,分明已经不哭了。回想当初,儿子去幼儿园也是连哭3个月,直到我回国办签证时候爸爸送,儿子才不哭的。可能是我自带催泪功能吧,要不然为啥只要是我送,他们就哭个不停啊。
女儿在哥哥学校的操场上“神游”然后把儿子送去上夏令营。因为刚过八点,校园里人很少。应儿子要求,我留下来陪他一会儿。只过了几分钟,突然冒出来一大批人,安静的校园瞬间热闹了起来。于是,我跟儿子拥抱后挥手告别。看着他爬上了高高的滑梯,我转身离开了。
说到学校,想起蓝标丁总最近在参观了美国东部十几所非常顶尖的高中后发出的感慨:美国的好学校都非常看重艺术、体育和社团,提供了那么好的软件和硬件,其目的不仅是培养一个个中国人心目中“成功的人”,而是一个个真正的人。这样的人在本质上更能感受到幸福,而非仅仅是快乐和成功;这样的人能够体会到更丰富、更深刻的情感。所以我在想,教育的本质可能就是美的教育,如果能让孩子们体会到美,那么做什么事都是愉快的。成功可能是勤奋的产物,但勤奋很难产生大师,但是美可以。虽然美是难的(苏格拉底),但美终究是正确的。
果然是高手。如蒋勋老师所说:“每个人完成自我,才是心灵的自由状态;每一个人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完成自己,那就是美。”
作为父母,我们努力给孩子创造好的成长环境,一方面希望他们能够体会到生活之美,同时也希望他们有能力去选择想要的生活,而无需向这个世界证明什么是成功。
说回我自己,为了防止偷懒嗜睡,今天我决定去外面度过这大好时光。昨天选择在家看书,结果越看越困,竟然睡了两次午觉,只看了非非马转发的一篇关于洪晃“女性主义”的一席演讲视频,夜里重读了《月亮和六便士》。今天送完孩子回到家,果断收拾电脑,两个kindle(一个中文书,一个英文书),还有三本书就出发门了。
发动引擎时,还没有想好去哪儿?图书馆本来是个看书写字的好地方,只是对我来说,太过于安静的地方很容易睡着。附近的两家星巴克离家太近,拐个弯就回家了,而且隔壁都有家具店或者服装店,一不留神就跑去购物了。最关键的是,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于是,不自觉地朝着大海的方向开去,十分钟后就到了熟悉的海边咖啡厅。跟其它星巴克的设计不一样,这家咖啡厅有两面墙都是玻璃,这样确保坐在里面喝咖啡的人,一抬眼就能看见蔚蓝的大海。
我的海边图书馆太平洋的风,就跟伦敦的雨一样,说来就来。前一秒还阳光照,后一秒就大风吹。地上的玫瑰花瓣和金黄的树叶随风起舞,低空盘旋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以前我总觉得海是蓝色的,看多了才发现,其实海的颜色每天都不一样。就像坐在海边的人,每天都怀着不同的心事儿一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被抱怨的,连出了名的加州好天气也不例外。不喜欢它的人会因为没有冬雪夏雨、四季不分而抱怨。我反而很喜欢这样四季如春的天气,可能是因为厌倦了内蒙古冬天的寒冷和遍地的荒芜。在LA,无论哪个季节,都不会缺少色彩,因为永远有花在盛开。
最近,我在《移民美国四年,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文中提到,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能在40岁前出一本书。距离现在不长不短,还有两年。这篇文章在大树星球发布后,收获了很多溢美之词,靠着朋友们的自动转发,阅读量竟然达到了12000,让我惊叹不已。我想,可能是人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周末在图书馆碰到老公的同事,之前看了我的文章,特地问起我的书写得怎么样了,他说他会是第一个买书的人。我听了很感动。但是,这也超出了我的愿望。对我来说,只要能把我想表达的写出来,就算实现愿望了。
作家毛姆早就在《月亮和六便士》一语道破:有那么多书被写出来,有那么多作者满怀希望地看着它们出版,可是等待这些书的命运又是那么惨淡。因此我得到了这个教训:作家追求的回报应该是挥洒文字的快乐和传播思想的惬意,至于其它的,那就随便吧,别去在意赞美或诋毁,失败或成功。
幸好我在几年前在读MBA时就有了同样的启示。当同学问系主任“读完MBA能不能找打一份值回学费的工作时”,我的心里就在想:难道在校园里度过的所有时光、读过的书、听过的讲座、结交的朋友不就是读书的所有回报么?就像我们为人父母,不辞辛劳的养育孩子,每天看着孩子不离不弃的对你哭,对你笑,让你牵肠挂肚,又让你喜上心头,这么美妙的过程本身不就是对我们所有付出最好的回报么,哪里还需要什么“出人头地”和“孝顺”作为给我们的回报呢?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下午2点半,走去旁边的Trader Joe's 买束花回家,然后就开始了一天最忙碌的几个小时,做饭、陪玩、洗澡、讲故事和哄睡觉。通常我和老公在客厅再次汇合的时候,已是晚上9点半以后。有时在餐桌前,他加班,我写字,时不时的闲聊几句。不加班的时候,我们就会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喝点茶,聊一聊公司的事儿、学校的事儿,然后看看书,看看剧,或者交换一下关于孩子培养的想法或者家庭大事儿。有了孩子之后,属于我们的时间明显变少,但是两个人的交流却不能少。以前老公为了拉我跟他一起看剧,成功地给我安利了《权力的游戏》和《硅谷》,但是我却丝毫没有说动他跟我一起看我最爱的《傲骨贤妻》和《傲骨之战》。
人近不惑,想要把日子过好,要做到几点:充足的睡眠、健康的饮食和适度的健身,还要时不时地给心灵洗洗澡。冥想也好,信仰也罢,总之要找到适合的方式跟自己对话。人说到底还是独立的个体,再好的婚姻也无法填满内心的孤独。每个人只有把自己的杯子蓄满了,才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爱。
人们喜欢各种节日和纪念日,都是对平淡生活提出的浪漫抗议。我也曾想象着要庆祝一下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临到跟前却发现拖家带口的去哪儿也不是很方便。于是上周末,在我妈气管炎和感冒发作的情况下,我们“没良心二人组”还是把两个孩子丢给姥姥,开车100多公里去中国城看了一部《狄仁杰之四大天王》,吃了麻省理功各种劲爆辣的食物,以重口味的方式提前庆祝了十周年。
结婚十年,我才发现老公比我更有智慧。他竟然就是洪晃所说的“女性主义”的践行者。他永远比我更关注我的成就感,我的个人价值,以及我是否快乐。英语里有一句话:Happy wife, happy life,他可能早就深谙其道。或许这一切,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刚才,当我从儿子房间讲完故事出来,准备给今天这篇十周年纪念的文章收尾时,赫然看到桌上摆着一个小袋子。我愣了一下,以为女儿把我的首饰袋拿出来玩了。没想到,又有礼物收哎。
你看,我无非就是花几个小时写篇文章,李先生还特地准备了礼物。这劲头,看来下辈子也得嫁。
祝我们,结婚十周年快乐!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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