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

     

老井
老井

          二舅是个能干人，地里干活一把好手，做得一手好菜，高大魁梧，勤快能干，能写手好毛笔字，方正有度，遒劲有力，因为参过书展，被称为"当代农民艺术家"，他也因此成为市书法协会成员，当地是有名的书法家，他的字多出现别家的门楣和墓碑上，写出的字可羞杀现在的所谓大书法家。

      外婆三个儿子二女，大儿子县教育局工作，已退休了，小儿子林业局工作，都居住县城很少回老家。年三十祭祖上坟都回来了，我也赶了回来，二舅屋里挂满了春联，还有桌上堆满裁好的红纸，二舅对我笑笑打了个招呼又埋头挥毫，大舅立桌前拉平纸张，小舅把写好的对联小心放在院中让墨迹凉干，我饶有兴趣地一旁欣赏，看真草篆隶，中国方块文字写在红纸上如此之美！忽然大舅一声叹息：可怜我兄弟这身本领了！我也说是啊现在没会写毛笔字了，二舅你字写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去个单位上班?此语一出，二舅手一抖，笔定住了，大舅、三舅都不语了，空气凝固了，我也深感失言，戳到了二舅心中的痛，许久大舅开口了，因为那口井。我记忆中村头是有口井，石栏围着井囗长满苔藓，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现在家家通了自来水这眼井也弃用了。大舅说了大概我明白了，他们都有机会走出农村的，参加招工，可是家里有外公、外婆还有外公的父母需要照顾，每天要挑几桶水倒满缸，他们在几弟兄中挑出了条件最好的留下来完成每天的早课，这一挑就是一辈子，一生留在了农村；一双该舞墨弄文的手，握了一辈子的锄头。

      也许二舅能出去他会有更好的前程和出路，世间没有也许，短短的人生和一身才华因为一口井而羁绊，让我们叹惜之间珍惜现在的幸福和幸运吧，"耕读之乐”是二舅写于自己家门楣的匾额，对他是一种自我的慰籍。感叹之余，且以记之，珍惜过往，一生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