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爱笑的人,于是眼角时常地会积攒许多岁月。
今年父亲年过半百,两鬓未白,脸上横亘些许,却也常显年轻之态,因为他总有一双会笑,同时也带动你的眼。我不知走过一半的人生旅程的人会怎样思索,我只知,他的眼,饱览沧桑后,仍能风轻云淡,时常裂开点缝,放射出希望的光。
父亲的眼平均每天工作18个小时。每天大概5点半这双眼就会睁开,如果工作量加大,时间还会提前。迷迷糊糊地走进厕所,一番畅通后,洗洗冷水脸,打个激灵,又准备投入"战斗"。驱使着机动三轮,在呼呼刺骨的晨风中,双眼微闭,眼神却执着地向着目的地。
父亲干着惊人的工作,在这个年龄的家具安装技师早已"退休"或者转战其他,而他还以非常的毅力坚持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给家里挣点零花钱,殊不知这些"零花钱"皆有滴滴珍贵的汗水,结晶而成。
近来,父亲患了严重的感冒,加之一直未好的胃疾,憔悴不堪。屏幕中的他,满眼疲倦,得知他在生日的今天还将会在黎明五点,满载独往德阳,我不由得,鼻子一酸。转过话题,绕过他虽已疲惫但不失敏锐的眼,掩去泪花,送上笑容依然!
前一月我出差德阳,万般寻空,于每晚回到家乡罗江,和父母共度夜晚。当天父亲早早地便在西门口,悄然等待,临时通知下车时间和地点有变,父亲就孤立在寒风中,多守候了1个钟头,在我下车的一瞬,他又忽地出现在我眼前,投来欣慰的笑眼,那个曾经老是笑我不如人的父亲,已然不见,其实我等待好了他的"批判",可换来的却是我的"失望",只是浅浅的一句:"回来就好,等多久都行。"然后,鱼尾泛起涟漪,笑意盎然。父亲是个急性子,那多余的的时间和临时的地点,不想也了然。父亲悄悄召集了外婆和三姨一家,在火锅店已经等候多时,奔波整日的他,举起炯炯双目,又和大家欣然畅谈。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得立即赶回德阳参加会议,而这一日父亲不用早起,却只是为了送我,赶上早班车……他比我先醒,手脚也比平日工作状态更快,还为我准备了热水,提前背起我笨重的行囊,叫了声"楼下等你",就出了门,这似乎和我每次离家的场景雷同,可时间久了反倒没有习惯,更显得不自然,因为迈着沉重步伐正在下楼的是"巨人"——我的父亲。
这一早,风很大,夹杂冷雾,阵阵刺骨,父亲骑车,我在后。在扑面寒风的招呼下,父亲的眼,微微眯着,却又不由得放大,仿佛身后是孙行者的石山,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还不停的问我有没有晚,今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看到什么想吃了就买,爸爸报销……可是在寒风中,这些美妙的天籁却化作寒光阵阵的锋刃,刺穿我的心,封住了我的口……路途很短,时间却长,无奈之中到了西门口,下车的我,催逼着一直不肯离开的父亲,让他回去补个回笼觉,他却接连不吭声,目光定在专线车将来的地方……
冬季是家具业最亢奋的季节,但又何不失为最残忍的季节?最后离别的那一日,父亲同样要起的和今日一样早,望着他在雾气中奔波消失的身影,感受到这片土地前所未有的沉重,孤寂。路途中的父亲,会想些什么?在寒风中,他可以选择什么?而这些,我从未过问过……只记得冥冥中,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总有一双眼,撑着我……
《题为父亲大人生辰日》
冬月十九太阳生,韶华半百庆余年。
不孝俊子无为伴,垂老多病未侍前。
家中丁壮枯一粒,载途风霜不得闲。
举尽平生寒窗志,不使君亲危凭栏。
父亲的眼——写在父亲生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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