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杀是自私吗？拜托你，别这么说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刘亮程

想自杀是自私吗？拜托你，别这么说

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凡事喜欢找因果、摆逻辑。我也考虑过自杀。

在近20年的人生里，有过几次思索要不要自杀。谁的人生不曾失落过呢，人生就像蹦蹦床，有起有落，有反弹，只不过有时下降的力太猛，承受不了，快要破了。我站在高处，把思维绘到面前广袤的天地，在空中一笔一画地列表格，活下去在左，跳下去在右，理由各列一边，优劣分明。每次都是左边中的一两项权值特别大让我做出决定，是一些简单的、平时忙碌起来无暇顾及或者遗忘了的场景，比如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尘埃闪闪发光，像飞舞的小精灵凑在一起聚会，与风嬉戏。当我知道我对世间还有留恋，才有勇气去面对无力的现实。

这是大多数，理性地思索自杀。也有一次，蹦蹦床几乎是已经破了，情绪失控，波动很大，长期低落，一点开心或不开心的小事都能泪流满面，到后来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那时的我是那么内向，不愿意因为任何事情去麻烦别人，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仍生怕给别人带去一丝负能量。我希望给别人带去的是欢乐，做不到，至少别是悲伤和绝望，所以默默不语就好，至于生与死的抉择，到底是一个人自己的事。但有内心实在煎熬的时候，便旁敲侧击，“自杀的人太自私了”、“想想父母和其他人”……得到的回复，都类似。

思琪在家一面整理行李，一面用一种天真的口吻对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了。”

“谁？”

“不认识。”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

思琪不说话了，她一瞬间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他们不知道，痛苦可能就源于家庭。他们不知道，我认为我的离开能让世界至少美好一点，让父母不再纠缠。他们不知道想要自杀的人本来就已不堪重负，竟还要再背上最重视的人们“自私”的评价。在平日里，挚爱之人的轻蔑就足以伤人至深，又何况经不起风雨的脆弱时期。是爱让我们希望一个人活下去，却也正是不合适的表达让我们把他推得越来越远，甚至推下悬崖。可笑吗？抑或可悲？

想自杀是自私吗？拜托你，别这么说

我们活着，不是因为我们不能死。当一个人说“我活不下去了”，请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告诉他你为什么不能死，别让他再因为害怕“自私”而更痛苦难当。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擅长的也不一定所有时候都能做好。这意味着，所有时候，只要你想，你总能以嘲讽的语气去judge一个人，因为他总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意味着内心坚定的人，也会有坚强不起来的时候。

“人类个体之间痛苦的不相通，也许正是人类总体仍然快乐的前提”，是周国平痛失爱女后沉重的洞察；鲁迅曾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人和人之间向来有着巴别塔。对他人的悲痛多一分敬畏，可以让我们不那么自以为是。

想传递爱和温暖，想拉回一个人而不是再狠狠推他一把，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言语，调整思路，尽力唤醒他心里的留恋和放不下，而不是从外界强压下去一个“自私”的牢笼套住他，那只会让他真的锁死。在人悲伤和绝望的时候，总会感到格外的冷，炎夏也抵抗不了的由内而外的寒冬，但也因而对温暖格外敏感，一点善意就是一个小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陌生人的善意或者无意的鼓励有时便真的能拯救一个人，我就是如此，是历史老师的几句话托着，让人生的蹦蹦床得以反弹，而没有留下无法挽回的黑洞，收纳世人的惋惜或指责。更何况身边的人呢？

想自杀是自私吗？拜托你，别这么说

想自杀是自私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在此不探讨，但恳请你千万别这么说。

为曾经的我，为未来的他，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