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迭,陌生的城镇。纷乱,无章的思绪,总会有瞬间的空白。眼里藏着一个童话,跟自己一起长大。越失落,越成熟。
七天七城,急四火五。天亮维修,天黑赶路。
一手握着馒头,一手握着梦想。
巴蜀的路,多山,远远的明来暗去,乱着眼里的影。
窗上的夜,单色,近近的呼起息落,和着眼里的梦。
出来时的单衣已和初冬格格不入了;发再不剪就快及腰了;几个饭局,桌订了,菜点了,就差吃了;也该回去看看家还在不在了... ...
一两三钱,五十二度的五粮液,二瓶十一度的麦汁纯生,从喉到胃,千转回肠的入了,十年不知酒滋味的肚囊,前者初恋般灼热,后者失恋般苦涩。
抱着马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吐着,不知谁的手在自已背上轻轻地拍着。掩着的门,传进同学的笑语。象一九八五年的冬天,被风吹打的棉门帘子里,暖暖的炉子旁,划着三八线的书桌上的那节自习课。
正阳街一小,灰瓦教室的木窗上,被雨浸起了皮的兰漆;趴在椅子抄作业时,后座女生白色凉鞋里翘起的脚指;下午第四节课就会闻到,小北街尽头油炸糕的香味;逃课攀爬中街故宫后墙时,脚下那块摇摇晃晃,青灰色的石头;放学路上,会兰亭胡同里落满蜻蜓,绿绿长长的青草。只在一九八五年的盛夏里,才找得到。
那年夏天,教室前的合影,没有模糊的唯有老师和同座的样子。
心还年少,发已垂暮。
眼里藏着一个童话,跟自己一起长大。越成熟,越失落。
巴蜀的小镇,生怕你的梦做不完,天亮的很晚。睁开眼,总会费好大劲,才能拼起像身下的床单一样皱皱的记忆,才会想起是在那个城市的床上,再瞅着窗帘外,横七竖八光秃秃的树枝,想天黑时,会在哪个城市上床。
对他而言,清明不是节,端午不是节,中秋不是节,只有春节……才离家渐近。
走的越久,归期才……越近。
教室的椅子下,曾经的白凉鞋,己换了纤纤的高跟鞋;上课时曾被老师用手搓了又搓,也没搓掉色的眉,己被轻薄的眉笔,描了又描;曾拿着深兰铅笔,急着抄他作业的手,在桌对面,轻夹着细细的烟。
柔黄灯下,只有那抺唇色,与教室的昏黄灯下,一个样子。
离的如此的近 她能听见听到她呼吸的他的心跳吗?
初春的中午,他会和死党,斜坐在学校操场中的那座门斗里。乱乱的阳光,分割着身子,瞅着刚刚脱了棉衣棉裤,换了单衣的女生零零散散的穿过。偶尔会有刚刚发育有形的女生,死党死盯着那微微隆起的胸脯,吹着不成调的曲子。他抬起在阳光里的乱发,看一眼,红着脸,掠过印在灰色墙砖上的那束阳光,小跑着走过的女生。然后歪着脑袋,靠着墙上的阳光,想着白发魔女传里,那一夜的白发。
那是他饿着肚子,攒下半个月的午饭钱,去怀远门旧书摊,用攥出了汗,皱皱巴巴的几块钱换来的。再跑到小北街头的炸糕店,怀揣着书,双手捧着仍发烫,散着香味的油炸糕,猫着腰,躲进姥姥家对面,谢家深深的门斗里,骑在高高的门槛上,靠着沉沉的门扇,边翻着书页,边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软糯,香甜,金黄的炸糕。时不时的把落在书页上的糕渣,小心翼翼地拾起,塞进嘴里,生怕书页上,粘上丁点油。生怕丁点的油,遮上书上的字。
搬了N次的家,那本竖排的,六二年版的繁体书,和学校操场门斗里,那束阳光里走过的身影,一直的,在床底破旧的樟木箱里。
伊春**林校的后勤校长,喝红了脸,二两五钱的酒杯,左一杯右一杯,也没劝动他端起酒杯;海拉尔**蒙校的教务主任,晃晃跌跌的,找遍了帐篷里的角角落落,就差把陪酒女教师的上衣撩起,也没找到他藏起的酒杯;济南府趵突泉**中,一桌刚刚培训完的英语老师,含情脉脉地端着三钱的酒杯,与他僵持了半夜。
从不喝酒的他,在这,一杯一杯喝着。
在百般无味的盛夏,匆匆的往教室跑,还是没跑过急促,刺耳的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她慌的让起身子,催着他快回座,省得被老师发觉。他一头汗地挤进窄窄的书桌与椅子间,正撞上正让着他的她,椅腿撞在她腿上,她皱着眉,轻叫了声。老师正批着卷,抬头虎视耽耽地盯着她俩。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拽了下,红着脸,不知所措仍站着的她。
一堂课,他一直躲着她红着脸,皱眉的样子,却乍躲……也躲不过。
刚下车,拖着沉沉的身,在太原街,白昼样的夜,情侣紧拥的影旁,默默地走。
夜半,车如风,街灯如星。半身不着衣,迎着风,至窒息; 数着街灯,至黯淡。
他习慣性的,无奈时,落寞时,会想起,会默念她的名字。只是从未想过,会……再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