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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迷茫了吗?写烦了吗?还能坚持多久?马金莲的创作给了答案

写作迷茫了吗?写烦了吗?还能坚持多久?马金莲的创作给了答案

作者: 立身文化 | 来源:发表于2018-10-23 12:50 被阅读1080次

    郝庆军创意写作

                                            人生路程中永不放弃,不后退,要看到未来

    许多青年写作者,甚至中年写作者,总是不断怀疑自己,我能否写出来吗?我还能坚持多久?文学是否真的有前途?从事写作被别人嘲笑怎么办?

    郝老师介绍一位女作家,因为她的创作之路,对上述问题可能给出某种可供思考的答案。

    她的小说好得惊人,被许多评论家称道。就在今年,他获得了第七届鲁迅文学奖。

    她的文学之路异常坎坷。她勤奋,坚持,经过多年磨炼,终于走出来,成为全国著名80后女作家。

    她是谁?2014年,她到鲁迅文学院学习的时候,大家都做自我介绍。很多人都滔滔不绝,幽默诙谐,轮到她时,她站起来,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我叫马金莲,来自宁夏。

                           宁夏80后女作家马金莲

    是的,今天就谈谈马金莲。

    在谈马金莲之前,需要交代一下如今我们的写作形势和文学现状;只有理解了我们今天的写作形式和文学现状,才能更准确地理解马金莲的可贵和独异。

    一、作家的中产阶级化

    文学不能势利眼,伟大的文学永远站在穷人这一边。

    过去很多年,郝老师对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创作曾持有保留态度——主要是对他资产阶级的趣味和作品中浓浓的感伤情调不太欣赏,我总以为那是一种不健康的文学旨趣。

    直到2013年,我读到村上春树在耶路撒冷文学奖的颁奖台上说的那番话,才改变了对他的基本看法。

    他说,如果在高墙和石头之间选择站在哪一边,我选择站在鸡蛋这一边。原话是这样的:

    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

    是的,无论高墙多么正确和鸡蛋多么错误,我也还是站在鸡蛋一边。正确不正确是由别人决定的,或是由时间和历史决定的。假如小说家站在高墙一边写作——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那个作家又有多大价值呢?(《村上春树演讲:高墙与鸡蛋》)

                             村上春树的“高墙与石头”说,为他的文学观做了注解

    当今时代,社会严重分化,文学也在蜕变。许多小说家开始变成不义富人和贪官污吏的附庸,而文学这张脸越来越变得模糊不清。许多人抱怨小说越来越不好看了,味道变了,思想淡了。

    早在十年前,一位女评论家就敏锐地指出,我们的作家越来越“中产阶级化”了。

    写作普遍陷入虚浮油滑,暴露隐私却不触及灵魂,看似深入内心实则无关痛痒,没有丝毫罗曼·罗兰式的灵魂搏战的踪影,而到处充斥着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急就章”。……中产阶级作家大多尚属没有彻底商业化,彻底商业化的就更不必说了。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纵然是天纵之才,也经不起这种漫不经心的挥霍。(李美皆:《从苏童看中国作家的中产阶级化》)

              作家苏童,评论家李美皆批评他“”产阶级化”

    其实作家成为中产阶级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作家是否为穷人代言。托尔斯泰还是贵族呢,他不一样蔑视上流社会,讨厌贵族生活,作品中总是同情弱者,为底层人的悲惨地位鸣不平。鲁迅出身旧官僚家庭,他本身也不是底层人,但他的小说是平民小说,他的文章总是为受苦人和被压迫者代言。

                                               油画《托尔斯泰耕地》

    随便翻翻一本如今市场上售卖的文学期刊,你会发现内容雷同严重:三分之一是写都市男女出轨偷情、三分之一是写警察办案或城市边缘群体的灰色生活,比如妓女和小偷,还有三分之一是写农民工和血汗工厂里的男女算计等等。

    这些题材写了十几年,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

    可喜的是,好作家和好小说还是不时出现,尤其是近几年。

    马金莲的小说就是其中的代表。

    二、马金莲:《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

    最值得称道的是马金莲小说中的人情之美。

    马金莲笔下反映的大都是她所在的宁夏西海固地区的现实生活。

                                          常年干旱的西海固地区,马金莲生长于此

    西海固地区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常年干旱,水源奇缺,水土流失严重,粮食产量较低。但在马金莲看来,贫苦并不下贱,穷人自有尊严。她把穷人的日常生活写出了无比的欢欣和深情的暖意。

    获奖小说《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以童年视角讲了奶奶最得意的工作:卧(腌)一缸酸菜。这一缸浆水和酸菜是全家人的饮食快乐的源泉,也是邻居二奶奶来家串门的主要目标——她夹着瓦盆来借泡酸菜的浆水。

                              获奖小说《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首发于《长江文艺》

    小说的主体部分是写奶奶腌酸菜的过程,写得细致而又有趣味,文字情意绵长宛若戏曲,针脚细密得如同苏绣。

    伸右手在锅盖顶上甩几下,赶散了一团白汽,一把揭了锅,一团白得发黑的汽哗啦一声腾起来,奶奶消失了,被血盆大口吞没了。可是我不会喊人来救命,因为大口又把奶奶吐出来了。她的脸上挂了一层绿油油的水雾,用大勺子翻搅一番,盖上盖子又开始烧火煮。大团水汽很快消散,只留下一股菜腥味不散,往黄土墙壁、椽子檩子和更细小的泥皮深处渗透。也钻进我的鼻子眼儿耳朵碗儿头发丝里来了。我觉得自己也快变成一根被煮得湿塌塌的干菜了。可我不走,绕着锅台打转。奶奶把缸底腾出的坏浆水端出去倒给老牛喝。

    这会儿干菜煮好了,用铁笊篱大马勺搭出来泡进凉水里。黄得发白的菜叶在水里一泡,散开了,颜色慢慢变成了深绿。清水也跟着绿了。我瞅准一个白中泛绿的萝卜片儿去抓,凉水也被泡热了,烫手。我嗖地收回手,萝卜片儿夹在手心里,吹一吹,就往嘴里送。老萝卜的那种苦味儿被开水煮透过滤了,咬一口,柔韧劲道,熟得很好,一点不硬。闭上眼慢慢品尝,呵,像鸡爪子,像羊蹄筋?还是牛耳朵?(马金莲:《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

    穷人的哲学就是在苦中作乐,人民的文学就是给穷人尊严。用萝卜缨子腌上一缸酸菜,被马金莲写得活色生香,有滋有味。

    这里涉及一个颇深的理论问题:作家立场和叙事格调。

    如果你是一个中产阶级作家,你眼里是看不到这一缸浆水和酸菜的,即便看到,也不会如此充满感情地进入文本;你会描写化妆舞会、富人夜宴,会突出雪亮的汽车、豪奢的衣着,会关心世界名牌和国际流行色。

    你不会为浆水的好坏、酸菜的有无激动或失望,你会为小姐太太的发饰是否入时、经理董事长的股票是跌是涨、处长司长的政治前途如何而操心。

    同时,叙事内容也与作家的审美趣味有关。

    马金莲的叙述是平缓的、快乐的,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充满绵密的物态细节,牧歌式的色调和细腻的文学感觉相结合,形成质地柔韧而又可堪回味的叙事特色。

    她的笔下人物简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家庭关系和谐健康,所以她的小说很少有剧烈的冲突,尖锐的矛盾。

    她的小说优美、细腻、悠长,更多使用絮语式的语句和生活流一般的铺陈,经常用通感、明喻和比兴等修辞手段,造成一种如歌如诉、滔滔汩汩,悠扬绵长的叙述风格。

    奶奶腌一缸酸菜,便能促成一篇小说,且获得鲁迅文学奖,成为名篇,可见马金莲的写作能力之强。

    马金莲的写作之路和成长故事,本身就是一部小说,值得写作者认真学习和借鉴。

    三、写作的真义:勤奋、坚持、底层作家的成长故事

    马金莲作为一个作家的成长故事感动过很多人。其中,有很多评论家都不吝赞美之词。

    这个时代,能出马金莲,是个意外。 上世纪五四后,出沈从文,出萧红,出废名,出孙犁,已经是意外。改革开放以后,出汪曾祺,也是意外。今天的文学,能有个马金莲,意外之外的意外。

    ——李建军

                                                       评论家《李建军》

    无论是用具象比喻抽象,还是以拟人的方式写景状物,马金莲都在孩童的眼光之中,充满着对自然的呵护和对生命的敬畏,因此,在她的作品中,悲天悯人的情怀溢于言表。这种超常的艺术感觉,与其说是童稚的,不如说是天然的。

    ——白烨

                                        评论家白烨

    马金莲生活在贫困、干旱的西吉,她怀着爱意守望西海固,对故土投去冷静、 苍茫的目光,在冷静的背后,又时时闪现着一种温暖的胸怀,而这温暖来自于悲悯的情怀。

    ——王干

                                                   评论家王干

    马金莲是西海固的孩子,她生长在山区,家境贫寒,但是她仍然不放弃文学梦。即便当了别人的媳妇,有了小孩,她还是一边养育孩子,一边坚持写作。

    她说:

    和别的八零后相比,我们西海固山区的孩子,真的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们经历的不仅仅是偏僻落后,还有苦难对生命个体的考验和磨砺。后来我师范学校毕业,因为是中专学历,找不到工作,我在家待业好几年,期间嫁到了另一个山沟里给人家做媳妇。那时候开始承担更繁重的农活,因为我是一个大人了,要像每一个成年男女一样从事劳动,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相比之下,亲生父母还是比较娇惯我的,有些很繁重的活儿舍不得叫我们干,但是到了婆家,不存在这一说。我割麦子,跟着丈夫、小叔子、弟媳妇,一趟一趟,常常苦得站不起来。跟着婆婆做席面招待客人,守在寒冷的小厨房里一忙碌就是一整天,晚上洗完锅灶解下围裙,一双脚早就冻麻木了。西海固的生活,对我的考验,从一个小女孩,到大姑娘,到小媳妇,一路延续了下来。(赵依:《静静的长河——马金莲访谈》)

    文学对马金莲来说是一种信念,也是一种宗教。

    事实上我一直坚持着写作,就是苦得直不起腰的六月天,割完麦子的夜晚,我还是会在别人熟睡的时候悄悄爬起来,坐在炕头上拿着笔在纸上划拉一些文字,表达内心对生活的理解。当然, 这样的坚持,没有明确的宏大的目标,只是觉得文字是排遣苦闷的一种方式,一个手段,通过阅读和书写,日常的辛苦变得可以忍受,苦涩的生活里好像有了一抹淡淡的甜味。我当然不知道我以后会一直坚持写作,并且写出了这么多作品,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爱着文字,坚守着这种可以丰富内心、安慰内心的表达方式。(同上)

                                                                          油画《哺》

    马金莲之所以取得突出成绩,还来自她的勤奋和很好的利用时间。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写作兼及喂奶,爬格子不忘劈柴。他的鲁院同学李子胜写道:

    慢慢地我才知道,马金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小儿子才3岁。干不完的家务,从没成为她写作懈怠的借口,她的发条总是绷得很紧,开一些无聊的会议,干完家务后困倦袭来之前,甚至半夜突然醒来后,都是她快乐的写作时间,而这些时间,换了别人,可能随手就挥霍掉了。(李子胜:《我所认识的马金莲》)

                                    马金莲(中)在鲁迅文学院学习,同学李子胜(右)

    对写作者来说,马金莲给予很多启示:

    第一,文学要为穷人站台,要替最朴实的大多数老百姓发声代言。

    第二,写作类似于一种宗教信仰,你对它越虔诚,得到的回报越多。

    第三,写作者不怕出身低微,就怕自己看轻了自己,要有尊严地去创作。

    第四,文学之路虽然坎坷,但关键在于坚持,勤奋练习必有回报。

    第五,写作不能有太多功利之心,要像马金莲那样谦谨、质朴和淡泊,惟其如此,才能进入创作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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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郝庆军,1968年生于山东,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博士,学者,现居北京。曾任《传记文学》主编、文化艺术出版社总编辑、《炎黄春秋》总编辑兼法定代表人,现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专门从事研究与创作,兼任研究生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导师,教授创意写作学。出版学术专著《诗学与政治:鲁迅晚期杂文研究》《民国初年的文学思潮与文学运动》等。200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迄今发表长篇小说《艺术家》《朱尔迅》和中短篇小说若干篇,出版小说集《我从海德堡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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