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背着琴包跑，孩子们围（三弦）
文/陈李芳
瘦小的身板们围着他。眼眸中的清澈与渴望交缠，甜蜜网住了他。宽大的手掌轻轻紧紧环抱着一个个温暖。愧疚像虱子一样爬满了全身，一下一下地用力啃噬着。
深一脚浅一脚。步子在生活的磨刀石上摩挲。背上的琴包里来回晃动的是日子。不规则的沟壑便不紧不慢、从从容容刻满了老秦的脸和手。
不在身边的日子，孩子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填的肚子?衣服上的洞可有人缝补?有没有被谁欺负?窗外的西北风夺面而来，呜咽着，诉说着。酸楚便一滴一滴从他身上，从瘦小的身板、单薄破烂的衣服、地上不知名的水印里淌出来。月亮撕下一片云，模糊了烛光。
颠簸着，时间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听得懂的听不懂的方言萦萦绕绕着山梁、平川，长长短短的弦音让听的人哭了又笑了。瘦削的身子放松着，僵硬着，双手一回回灵活又麻木，来回拨动着日子。三根弦，隐隐慢慢，高高低低，温婉，凄切。回环的弦音激荡着月亮，一丝丝刮削，一缕缕填满。
丫丫叽叽喳喳诉说，新红头绳一耸一耸地牵动她幸福的眉毛。黑蛋最不爱言语，手指摩挲半颗糖，甜蜜一圈圈漾开。老秦的手一次又一次拍拍孩子们的头，抱抱他们。一家子的笑声回旋而丰满。
老爹给你们弹奏一个曲子。轻轻转轴，缓缓拨弦，嘈嘈切切。熟悉的弦声越过看不见的热切人群，伴随一点一滴的思念光线绵延千里。咿咿呀呀的《秦琼卖马》里多了一丝什么？听众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嘀嗒的泪水浸湿了衣襟。（一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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