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今天欣赏元好问《论诗三十首 》的第十八首
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
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
这首诗主要说了两个人物,孟郊、韩愈,这是韩孟诗派的两位代表诗人,但是二人体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却不同,因此被元好问褒贬。
一、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
诗囚,原本有两个,出自元好问《放言》:
韩非死孤愤,虞卿著穷愁,长沙一湘累,郊岛两诗囚....略
韩非死孤愤,韩非子多次上书韩王却不得施展,退而作《孤愤》等篇,结果被秦王看重,被迫来到秦国效力。然而又遇到李斯嫉妒,最终死于秦国监狱。
虞卿著穷愁。司马迁《史记》中说:然虞卿非穷愁,亦不能著书以自见於后世云。
长沙一湘累。长沙有个被流放的屈原,据说临终前的绝命词《怀沙》就作于长沙。
郊岛两诗囚。孟郊和贾岛是著名的苦吟诗人,讲究炼字铸句,因此说他俩为诗所囚。
元朝诗人白朴曾经填了一首《水调歌头 》,隐括元好问这首《放言》:
韩非死孤愤,虞叟坐穷愁。怀沙千古遗恨,郊岛两诗囚。堪笑并蛙裈虱,不道人生能几,肝肺自相仇。政有一朝乐,不抵百年忧。
叹悠悠,江上水,自东流。红颜不暇一惜,白发忽盈头。我欲拂衣远行,直上崧山绝顶,把酒劝浮丘。藉此两黄鹄,浩荡看齐州。
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这两句诗说的是孟郊(字东野),作诗耽于苦吟,至死都是穷愁之作。天地阔大,却似拘于囚牢中。
二、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
江山万古潮阳笔,指的是韩愈。韩愈因为反对唐宪宗迎接佛骨,所以被贬谪至广东潮阳。途中,韩愈曾经作诗《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元龙百尺楼,典故出自《三国志》,说的是陈登(字元龙)的故事:
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表大笑。
许汜说陈登骄狂,刘备问为什么。许汜说我去拜访他,他却不理我,自已去大床高卧。刘备说,人家以为能和你讨论国家兴亡大事,你却求田问舍,人家当然不愿意搭理你。如果是我,不仅仅是上下床的区别,我干脆高卧于百尺楼上,让你睡在地上。
三、一褒一贬
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经常采用对比的方式一褒一贬。
这首诗同样如此,上两句贬低孟郊,下两句褒扬韩愈。一个如在地下,一个如在百尺高楼之上。
韩孟诗派尚奇险怪异,但是贾岛、孟郊生活清苦,因此诗风偏向幽僻苦涩,而韩愈之怪,则体现在气势磅礴、豪放激越上。
诗人无论经历如何,精神面貌往往体现了一个人的性格。像韩愈、李白、苏轼、刘禹锡,即使经历艰难困苦,但是其精神上却是个胜利者。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是打不死的小强,永远充满了正能量。
对于孟郊的批判,可以和《论诗三十首》前几首联系到一样,例如第16首:
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
鉴湖春好无人赋,岸夹桃花锦浪生。
又如第13首:
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
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
结束语
今天已经欣赏到了论诗三十首的第18首。从元好问的喜好褒贬可以看出,他推崇所谓的正体,崇尚自然、真实、向上的诗风。
对于怪异、穷酸、幽僻、虚假、雕琢的诗风,则一一提出了批评。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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