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活类
晚饭后去海边吹风,娃要吃麦当劳的甜筒,带他去买。出门口有个水坑,我忘了他见水坑就进的毛病,于是我俩同时出脚,“噗嗤”一声我脑子宕机了,他溅了我脚上,鞋上全是泥。
他说,麻麻,回家我帮你刷干净!
吃过晚饭,天气依旧热,夕阳归处有彩色的云霞,泼墨一般染得天空一片绚烂,湿润又清凉的海风不急不缓,舞动的发丝轻扫着脸颊,痒痒的。小西咯咯笑,指着麦当劳醒目的大牌子说,妈妈,可以吃甜筒吗?
当然,但要小口吃哦。我说。
麦当劳的甜筒有两种口味,芭娜娜的和原味的,小西在两种之间犹豫,我替他选了混合口味的,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像个名副其实的火炬。
小西高兴地举着甜筒从麦当劳走出来,路边有个小水坑,他在我迈步的同时双脚起跳落进水里,“噗”的一下,我意识到不妙,脚上一凉,再看时发现我的左小腿和鞋子被溅上了一片泥水,湿答答的,污脏一片,连膝盖附近的裙摆都滴着水。
我盯着小西,很想发火。
这大概也出乎他的预料,他仰着的小脸涨得通红,紧张地说,妈妈,妈妈,别生气,我帮你洗干净。
他手里握着甜筒,牙齿咬着下唇,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忽然心软了下来,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小西好厉害,都会洗鞋子了吗?
妈妈我会的,还会洗袜子和自己的小内内。
好棒啊!袜子也是洗你自己的吗?我问的时候是心怀一些窥探的欲望的,害怕听到一些东西,又很想听到一些。
我还会帮王敏阿姨洗。他小声说,两只眼睛盯着脚尖。
有颗炸弹在我头颅里轰然巨响,炸碎了我仅存的一点理智,我大脑一片空白,心头骤然火起。
离婚初始,我把孩子留给前夫秦牧是存心想看他们的笑话的。我确信那一对出轨的男女向往的生活一定会被一个孩子搞得鸡飞狗跳。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但惩罚是柄双刃剑。
三个多月过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小西,多少个夜晚都从梦中惊醒,梦见他被欺负,被虐待,被无视,穿着破烂的衣服蹲在墙角抹眼泪,然后我会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一边控诉秦牧的绝情,一边后悔自己的愚蠢。
我抓起电话打给杀千刀的秦牧,按键的时候手都在不停颤抖。我怎么能容忍五岁的儿子去给那个肮脏的女人洗袜子?他怎么能这么过份?
2.场景类
夜晚的海边很美,对岸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海上面有游船由远及近又远去,隐约听得到悠扬的琴声,好像是我小时候练了好久才会弹的那首曲子。很多人在海边搭一张桌子吃饭,喝酒,聊天,喝茶,刷手机,那么悠闲。我没啥吃的,坐在岸边发呆,吹着凉凉的风,看镭射灯来来又去去,心静如水,夜也凉如水,不想回家。
夜晚的海边很美,对岸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海上面有游船由远及近又远去,隐约听得到悠扬的琴声,好像是我小时候练了好久才会弹的那首曲子。很多人在海边搭一张桌子吃饭,喝酒,聊天,喝茶,刷手机,那么悠闲。
他们与我恍若生活在两个世界,我淋着生活的雨,前路黑暗,又冷又累,却轻易就能瞧得见他们肆意展现的岁月静好,嫉妒的火苗在我心里点燃,渐次灼烧起来,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岸边发呆,吹着凉凉的风,想这破烂的人生。镭射灯来来又去去,我为何要忍受这些?为何不能像他们一样?我转头去看那些脸上洋溢着笑的人们,他们那么快乐,他们的快乐那么刺眼,他们凭什么那么快乐?我诅咒这该死的世界,诅咒我无望的人生,诅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3.自然类
今天出门早,在海边溜达一圈,天气很好,海面平静得像镜子,阳光有点刺眼,有人在游泳,一个个彩色的浮子不远不近地漂着,近岸处停了一艘很大很大的船(这里应该用数字表示,但对于我这种没有长度感的人不知道多少米,用之前百度一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依旧让人昏昏欲睡,礁石缝隙间有黑色的老鼠来回爬,体型壮硕。
我早早出门,风很轻柔,天气很好,海面平静得像镜子,阳光有点刺眼,有人在游泳,一个个彩色的浮子不远不近地漂着,近岸处停了一艘很大很大的船。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依旧让人昏昏欲睡,礁石缝隙间有黑色的老鼠来回爬行,体型壮硕,走动间背部起伏的肉让人看着反胃。
我带上塑料手套从包里取出两片加了料的火腿,对着礁石扔了下去。不多时一只老鼠爬了过来,鼻子在火腿上嗅来嗅去,紧跟着用两只前爪捧住那片火腿,虔诚地啃食。
我站在岸上看着那几只不断来去的肥老鼠,把它们想象成某人,大约五分钟后,我蹲在步栈道上,看到一只吃饱的老鼠从礁石下跑出,横冲直撞地吱吱叫着,很快就倒下不动了,嘴里吐出的红色液体洒满一小块礁石,刺目又狰狞。
我缓缓站起,揉着酸麻的小腿转身往回走,在那一瞬间,过往的痛苦似乎一扫而光,一个声音从心底跳跃出来,“药,成了。”
4.情绪类
终于在一天里实现了好几个愿望。天黑时把车开到稻田中间的水泥路上,在车灯的光束下追过路的小青蛙,小螃蟹(举着两只鳌角,威风凛凛)和各种蹦跳的昆虫,躺在屋顶看星空,虽然没能认出一颗认识我的星星,但听着蝉鸣,蛙叫很快乐,是那种远离喧嚣的,特别朴实的快乐,很想留住的那种。只是蚊子很讨厌,欺负我,防蚊液也不管用,被叮成了“包大人”,痒。
我还是愿意欺骗自己,假装我对于那一切并不知情,于是我也会随着他演戏,让他因为内疚而在一天内帮我实现好几个愿望。
我们在天黑时把车开到稻田中间的水泥路上,在车灯的光束下追过路的小青蛙和举着两只鳌角威风凛凛的小螃蟹,看灯光下不知所措的昆虫,一起躺在屋顶看星星,这些都是他曾经答应我的。
他说,你找到织女星了吗?
我说,没有。
他握住我的手指给我看,就好像我们最初认识的那样,两颗心都是热的。我被他握住的手轻颤了一下,又掩饰说蚊子也飞上屋顶了,就在刚刚还咬了我一口。
他在我旁边扬起手臂貌似要赶走那只不存在的小生物。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织女每年都要千里迢迢跨越银河见牛郎一次吗?
他说,为什么?
黑暗中他晶亮的眸子发着光,只是那眼神里早已没了已往的热情,他一定以为我看不出。
我说,距离产生美,牛郎剩余的三百六十四天里都可以和各路仙女卿卿我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说,你的想法好奇怪。
我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你会背叛我吗?
当然,当然不会,你怎么了?
真的吗?我笑,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我在他心脏的位置轻轻捅了一下,就像把一柄匕首刺进去,静静等待他血流成河。
那夜蝉鸣阵阵,远处的蛙声喧闹成一片,我很快乐,是远离喧嚣的,遁世的快乐,绝望的快乐,我默念着记住这一刻。
我躺在屋顶,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在心里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会,告别我自以为会拥有一生的爱情,看着他被欲望燃烧成灰烬,随风而逝。我的泪水顺着眼角淌到他垫在我头下的手臂上,他浑然不觉,依旧呆呆地望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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